圆明园的修缮一时难以完成,加之地震过后多少留下一些余悸,谁也无法预料近期内是否还会有地震发生,胤禛便动了下江南的念头。自他登基以来每日忙于伏案工作,还没出过京城,所以我对他的提议自然十分拥护。恰逢此时的李卫任浙江总督并兼理江苏盗案,我们便决定悄悄前往浙江,杀李卫个措手不及!
盛夏的江南,草木葱茏,繁华如梦。浙江境内出现一行特殊的人,为首的中年男子气宇轩昂,目空一切;伴其左右的是一名绝色女子,虽不是豆蔻年华,其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却使青涩丫头们望尘莫及;紧跟他二人身后的男子亦周身贵族气息,举手投足间还多了几分潇洒豪迈,似乎与之前二位关系颇为密切。再然后就是随从丫鬟了,这五六名随从居然也是衣着不凡,气定神着,瞧着就非一般人家。
这行人一路住店投宿均自称是来自京城的珠宝商,殊不知江浙一带近来盗贼猖狂,盯上的就是这些打远处来的商贾官爷,所以这一路不知有多少通红的眼睛瞪着他们呢!
这日来到一个小镇,眼见天色已晚,众人便选了家洁净的小店休息。深夜,整个小镇陷入一片黑漆漆的沉静,小店里的客人也随之安然沉睡。忽然,瓦背上有了轻微得到响动,如落叶飘落屋顶的声音,若非夜深人静万万听不出来。今晚当班的随从马上入室悄声禀报:“耿头儿,有情况!”
那耿头不敢大意,轻叩房间板壁,隔壁立刻传来“笃笃”的回应。耿头便颔首示意,那随从似乎明白了其意图,轻轻唤醒其他随从,又叮嘱了些什么,便侧立门后。
稍后,只见纸糊的窗户破了一个小洞,窗外伸入一根小管,一阵青烟伴着甜香飘进屋内,屋里众人顿时昏迷不醒。只听刷刷刷数声,几位黑衣蒙面人悄然推门入内,四处搜索;而另两间厢房也是如此,黑衣人在搜得一堆金银珠宝后呼啸一声,将主人模样的三人用麻袋一装,飞檐走壁而去,瞬间消失在夜幕里。这一出恰如风扫落叶般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转眼小镇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度陷入寂静。
话说贼人虏了这三人上马一路疾奔,于天亮前来到一座叫做“凤鸣庄”的山寨。黎明前淡淡的灰暗里,庄内火把通明,正中一张虎皮椅子上端坐一位年轻的女子,众贼人居然对那女子毕恭毕敬道:“启禀庄主,今日收获不小,那货的主人也通通掳来,庄主可要一审?”
那年轻女子声音颇为柔和,“嗯,兄弟们辛苦了,干得好!人呢?在哪?”
“带上来!”为首的黑衣人一声令下。麻袋掀开,三名锦衣人现身,却仍是昏迷不醒。“端盆水来!”黑衣人又道。
一盆冷水淋下去,三人才悠悠醒转。那年轻女子在三人周围踱了一圈,柔声道:“三位远来是客,岂可怠慢了,来人啊,看座!”
三人这才能仔细端详这年轻女子,只见她年纪不过十八,九岁,眉清目秀,英气凛然,透着与年纪不相符的老成和冷静,微蹙的双眉和深邃的眼睛却隐含着一抹哀伤,这哀伤不多不少,不浓不浅,恰好能触动人的心弦,让人不禁将目光锁在她身上,将心停留在她双眸,只想问问她缘何而悲,只想拂去她眉间那一笼忧郁的烟。
那女子见这三人只顾打量她,便微笑道:“小女子涉世未深,不知礼数,今儿怠慢了各位,望海涵。不知三位高姓大名?”
三人中那位女子抱拳笑道:“好说,好说!在下耿落,这二位是龙四爷和龙十三爷。此等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真是大开眼界啊!不知姑娘芳名?”原来这所谓的珠宝商人就是我和胤禛,十三假扮的!
年轻女子盯着我瞅了好一会儿,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赞赏和遗憾,不知这赞赏的对象是否是我?遗憾的是否是她自己自叹不如?果然,女子赞道:“论容貌,耿落姑娘才真是沉鱼落雁,艳冠群芳!小女子姓吕,名四娘,自叹不如!”
吕四娘!我捂住嘴,差点惊讶得叫出来,原来历史上真有吕四娘这个人物?传说胤禛就是被她割首级而死,难道是真的?我下意识地握住胤禛的手,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为他祈祷......嘴上却语无伦次地道:“久仰!久仰!”
十三在我耳边悄声道:“你什么时候久仰过她的大名啊?”胤禛也狐疑地看着我,我目瞪口呆,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果然,吕四娘也颇觉奇怪,“哦?耿落姑娘认识小女子?”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啊!“我只好插科打诨。
十三附在我耳边说:“这破地方你还要来三回四回?”被我一胳膊顶在腹部,疼得他龇牙咧嘴。
那女子微微一笑,似有察觉,便不再追问,只道:“三位昨夜必定未能安眠,既然来到敝庄,便先请歇息去吧。吴师兄,有劳您了。”
“是,庄主!”擒我们前来的为首黑衣人答完后将我们领到后院的客房,相信他们断不会再起杀心,否则就不必费这么多周折擒我们来,所以我便放心大睡,得把昨晚的睡眠给补回来!
第二天一早我山林特有的鸟语花香中醒来,却不知昨夜胤禛睡在哪里,也不知他此时在何处,心里颇为记挂,便稍加梳妆,在庄子里四处寻觅。忽听得前面树林里有兵刃相交的声音,慌忙寻声而去。只见树林间剑光流动,破空之声不绝,竟是胤禛和吕四娘在舞剑,胤禛虽已过中年,但矫健灵活不减当年,与吕四娘的流畅灵动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站在一棵大树后,目睹二人晨光下的身影,不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