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回京的号角已吹响,随侍的大军在景陵蜿蜒而开,春风得意的他傲然銮驾,不怒而威,眼里的坚定沉着和凌驾一切的气势诠释着如今那不可逆转的时局。留守景陵的官兵以允禵为首正叩别天子,不管允禵此时还有多少不甘不愿,有多少怨恨情仇,所谓成王败寇,他也无力回天。
“启禀皇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可否恩准?”允禵以他少有的谦卑口吻说。
胤禛亦颇感意外,欣然道:“但说无妨。”
允禵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道:“臣弟想跟裕嫔单独说话,请皇上应允。”
我的脸不由自主一红,顿时所有的后宫妃嫔将各种各样的眼光都集聚于我一人,胤禛锐利的目光简直可以置人于死地,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允禵怎么在这样的场合提出如此非分的要求?
“嗯......朕准了,长话短说。”意想不到的是胤禛居然答应了,不过也不足为奇,表面工作本来就是他最擅长的事。
说是单独谈话,其实厢房外却围了一层层士兵,十四掩上房门之际,不由得摇头苦笑。我疑惑地望着十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尔萝......”
“对不起,十四爷,我叫落儿。”我心怀戒备,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十四略显失望,叹道:“你对我四哥如此忠心耿耿有价值吗?他如此待你,你不怨恨他?”
“十四爷,有没有价值只有自己的心知道。做人但求无愧于心就好了。十四爷,你说呢?”我一语双关,相信聪明的十四不会不明白。
十四凝视着我意味深长地说道:“究竟是得美人者得江山还是得江山者得美人?”
“十四爷,你这话落儿就不懂了。”我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你究竟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十四目光如电好似要穿透了我。
“我……我是耿德金的女儿耿落儿,从江南而来啊!”恐惧让我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落儿,我说过我在乎你,所以我对你的一切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在西藏的时候,我有幸结识一位修行非浅的喇嘛,常常跟他讲经解禅,也会讲到一些尘世的烦恼,其中便提到你。我几乎用膜拜的情感来说起你,你的美丽,你的善良,你的别具一格,当然也包括你身上的种种疑点。可当喇嘛听完你的故事竟然得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你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十四,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啊?”我只有用呼喊来掩饰内心的慌乱。
十四却冷静地道:“起初我也不信,可你确实太与众不同了。喇嘛还说这叫异时空的穿越,千年难遇,你的到来必与某人或者某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谁拥有你就有了必胜的把握,因为你的到来是天意,那么拥有你的人便是顺天意之人。所以我想争取到你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但你却不愿给我这个机会,哪怕被四哥藏入冷宫也不愿。”
我捂住胸口,跌倒在地,脑子里顿时成了乱麻。十四知道了真相!他告诉我这番话是何用意?利用我来对付胤禛吗?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我迅速站起身,掏出靴子里的匕首,对准自己咽喉道:“十四,你既知道了事情的因果,你就该知道我是通晓清史之人,历史绝不会因为你的徒劳无力而改变,你若想利用我来对你四哥不利,我立时死在你面前!”
十四面色黯然,“我的皇嫂,我十四怎会做如此下流之事?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如此不堪之人?如果我有幸得到你,这所谓的江山在我眼里又何止一提?四哥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十四,你说话可要尊重点!”我厉声道。
“好吧,皇嫂,言归正传。今天我要跟你说的重点是你这样穿越而来非常危险,如遇不测,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无**回。”十四的郑重其事倒让我不知所措。他又道:“喇嘛说起此事时给我一颗血舍利,据说流传千年,有定魂之功,希望可救你危难之时。”说着他拿出一颗舍利子,与一般佛家舍利不同之处是丝丝暗黑的血痕渗浸在舍利里,透着几分神秘的色彩。十四将舍利子塞入我手中,再次叮嘱:“你一定要收好了!身处深宫,随时都有不测。今儿的事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你放心吧!我允禵命将不久,我会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希望下一个轮回能赶在四哥前认识你。”
我握住那颗还带着他余温的舍利子,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忽然,允禵夺过我的匕首,从我身后缚住我的双手,将匕首横在我脖子前,我大怒,“允禵,你这小人!”
允禵却在我身后低语,“傻瓜,我不这么做以后你在宫里还有何颜面做人?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和我的关系?若不是今儿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而我非把这舍利子给你,我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下要求跟你单独谈话?”
“可是……可是允禵,你这样假意以我做人质,哪里还会有活路?”原来我错怪了他!
十四却笑了,“你终于肯叫我允禵了,还记得你在军营后的小溪里骂我吗?当时我对自己说,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姑娘!不用担心我,我横竖是死路一条!走吧!”他推着我出了门外。
形势的巨变让众人哗然,胤禛从銮驾上一站而起,大喊,“允禵,你放开她!有话好说!”
十四朗声笑道:“四哥,我允禵今儿斗胆再叫皇上您四哥!原来四哥也有心痛之人,既如此那便好说了。我十四求四哥一件事,请皇上看在你我同胞的份上,恩准以人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