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继续流,我的手在胤禛掌心中渐渐变得无力,胤禛的脸在眼前逐渐模糊,我竟已无力再抬起眼皮,“胤禛,”我仿佛在喃喃自语:“我好累,好累。”
“落儿,累了就好好睡会儿。”他的声音温柔而体贴。
“王爷,”稳婆忙道,“不能让福晋睡,睡过去只怕......”
可是我真的想睡了,闭上眼睛,忽然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是在做梦吗?床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我!胤禛,额娘和稳婆正守着她,叫着“落儿”呢,红雪还抱了我的孩子在一边哭。她是落儿那我是谁?我的魂魄已经离开落儿的身体了吗?不,我不要走!我飘到床上,企图重新躺回落儿身体里去,可却总是不听使唤要浮起来,我急得快哭出来了。额娘将手伸向落儿鼻子底下,却惊得连忙收回手,流着泪对胤禛摇了摇头。
胤禛悲痛欲绝,摇着落儿的双肩,大喊:“不,我不让你走!你不准走!你给我回来!”
猛然觉得自己被什么力量一拉,身子重重地往下坠,双肩被人使劲抓住摇晃,我睁开眼,胤禛流泪的脸正在眼前,是他抓住我的肩膀在摇晃,原来我终于又回到落儿的身体里,虚弱的感觉重又复返,我轻轻嚅动嘴唇:“胤禛,别摇我,我快散架了。”
“呵,落儿,你没死!”胤禛捧住我的脸,惊喜交加。
额娘和稳婆也拥上来看,可是喜悦之色却迅速消失在稳婆脸上。胤禛满怀希望问道:“稳婆,落儿是否无恙?”
稳婆叹息着摇头,“唉,流了那么多血能够活下来是不可能的,也许这只是回光返照。”
是吗?难道上天将我再度塞回落儿的身体只是为了给我一个跟他告别的机会吗?我苦笑着望着胤禛绝望的眼,轻启干涸的双唇,道出最不愿提及的话语:“胤禛,再见!”眼泪便决堤般涌出。
他将我抱进怀里,脸蹭着我的面颊,“不,落儿,不要离开我!”声音凄然而绝望。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木鱼的声音,小安子在外面回道:“爷,五台山的空明大师求见,奴才已将他引进来了。”
胤禛连忙帮我捂好被子,道:“快请!”
依然是花白的胡子,矍铄的眼神,他那飘逸的灵气让我捕捉到了希望的气息。
“大师,请你想办法救救贱内。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胤禛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空明大师身上。
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请给老衲一个安静的环境。”
待额娘,稳婆和抱着孩子的红雪离开了房间,大师才说:“王爷,这位女施主并非无药可救,只是这药还得王爷舍得。”
胤禛大不以为然,“只要能就回落儿的命,无论什么奇珍药材,我府里有的,只管拿去,没有的,哪怕要我雍王府倾家荡产,我也在所不惜。”
大师笑着摇头:“非也!老衲要的并非什么珍贵药材。女施主失血过多,以血补血,老衲要的是王爷的血!”
胤禛笑了,“我道什么呢?大师过滤了,别说是血,就是要用我的命去换回落儿的命我都愿意。”此话在他嘴里说起来似乎轻描淡写,但听者有心,我默默地回味着他这几句话,只觉得哪怕马上就死了,也是死而无憾的!
“王爷能这样想,老衲真是佩服!只是老衲得事先声明,此种输血的方法源于西方,老衲在西方游历时曾见过有西医使用,但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所以西方某些国家禁止输血。老衲回来以后也做过多年的研究,至于今天女施主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她的造化了。”说着他拿出一套纯银的工具,银针,银制类似注射器的针筒,后面还连接了一个大瓶子。他首先卷起胤禛的衣袖,从他血管里抽出了一瓶血,然后就直接输进我的静脉。天啊!现在就有输血了吗?他也不验血型?不消毒,难怪要看我的造化!我心里默默祈祷:“天上的神仙,你要保佑我和胤禛是同一种血型,要不就保佑胤禛是O型血啊!”
看着大师小心翼翼地推着针管,我暗暗叫苦,也没有点滴瓶,就这样直接静推,这一大瓶血要推到什么时候啊?老天一定要保佑大师千万别老眼昏花!
大师一边推一边说:“王爷,你刚刚抽了血,去躺着睡会儿,我给女施主输完了就来回你。”
胤禛却执意不肯离开,只在外间的躺椅上躺着休息。
我也疲惫地沉睡过去,忽觉手腕上微微一痛,马上醒了过来,原来大师拔出了银针。我看着大师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想起那个令人好奇的问题,忍不住问道:“大师,可曾有一位俗名叫福临的在贵寺出家?”
大师身体微微一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微笑着回避了我的话题:“女施主,老衲尽力了,能不能度过此劫,就要看你二人的缘法。”可是我却已知道了答案。
“大师,你对落儿的来龙去脉很清楚是不是?那你能给落儿一个解释吗?”我继续好奇地问。
大师脸上浮现的永远是恬淡的笑:“老衲已经说过了,一切源于一个缘字,前生未了之缘。”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只好致以谢意,“大师,那落儿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只是落儿刚才分明已魂魄离体,为何重又附身?难道也是大师所救?”
“哈哈哈哈,”大师大笑,“非也!真龙发令,谁敢不从?天机不可泄露啊!女施主是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
真龙发令,谁敢不从?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不让我走!
大师的笑声也将胤禛惊醒,“大师,成功了!”他喜滋滋地走了进来。
大师一边收拾一边说:“成功了,三日之后若无异状,女施主就活过来了,可若出现发烧等症状,那老衲也无能为力。老衲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