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你的家风就是如此的严格吗!有人夜半三更悄悄的拿刀子来杀了你都不知道,居然蒙骗本王说……”忠顺王爷低吼道:“老子第一次来你这里,说吧,怎么处理!”
听着屋中忠顺王爷愤怒的责问,王夫人与贾珠怔怔的站在外面,哪里还敢再动。
贾政忐忑不安的大声道:“珠儿,进来吧!”
“臣妇参见王爷……”王夫人缓缓的行礼,起身使个眼色给贾珠,却见贾珠不安的低头无语,清秀的面容难言恐惧,噤若寒蝉。不禁心疼,勉强笑道:“王爷……”
贾政不敢看忠顺王爷铁青的脸色,沉声道:“逆子!你不在房里好好的歇着,跑到这里做什么!”
忠顺王爷不屑的冷笑,“政老爷,你可要怎么交待?”
“啊!王爷!”贾政慌忙扯着贾珠一起跪下,颤声哀求道:“犬子如下官一样对王爷您是忠心耿耿,这些事儿早晚也是可以交给他的!不如趁此机会……”
忠顺王爷冷冷的看着贾珠,睥睨之间闪着寒光,“大公子,今日之时事关重大,若是你不能衷心于我,可休怪本王手下不能容情啊!”
贾珠僵直的跪在地上,不理会父亲母亲轮番的眼色,先是深深的埋头不说话,继而竟然大胆的盯着忠顺王爷。一字一句道:“忠顺王爷,您已经是王爷之尊,又何必这样狼子野心!”
“好!好!好!”忠顺王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暴跳如雷,指着贾政怒吼道:“这就是你忠心耿耿的儿子!好你个贾政,如今你是本王船上的人,本王就等着你的信儿!”
说罢,拂袖而去!
王夫人跪着挪了几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扯着忠顺王爷的蟒袍,哀求道:“王爷,王爷!珠儿还小,您就放过了他吧!”
哪里能留得住那冷面王爷!高大阴森的背影消失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他今夜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说什么小!哼,你们夫妻二人,好自为之吧!”
贾政与王夫人心有不甘的对视一眼,双双痛心的望着贾珠,泪水潸然。
“珠儿,你怎么就不能软一点儿那!忠顺王爷对下属向来好心肠,你……”王夫人扑在儿子身边,喃喃的自语。
贾政冷冷的吼道:“夫人出去!”
“我不出去!老爷!”王夫人执拗的搂着贾珠,发下狠心的大声道:“我什么都可以听老爷的,就是这一点不可以听!咱们好好的珠儿,为何就因为跟了忠顺王爷就这样葬送了!”
“你懂什么!”贾政怒气冲天,恨恨的说道:“他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礼教也没有!深更半夜的怎么能跑到父母窗下来偷听!”
王夫人听罢也是怒火中烧,却不是向着贾政,“老爷说的什么话!珠儿到父母房里来怎么能说是偷听!他不过是因为李氏即将生产,才来与我夫妻报信儿,理所应当!哪儿有在自己家还说是偷听的道理,何况……”
贾政气的脸色发紫,直直的跌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非只咱们家,贾王史薛,哪个又和忠顺王府脱得了干系?夫人啊,只有珠儿肯去认错,才有商量的余地!”
这贾政为何这般心虚,原来是知子莫如父,他最了解这贾珠是个心中有主意胸中有丘壑的主儿,因此才要和王夫人如此说。想想也是,若不是上辈人便和忠顺王府结下的情意。如今爵位传完后,单靠贾珠的学问,也不怕能有位极人臣的时候。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要摆脱忠顺王府的关系谈何容易!
王夫人如蒙大赦一般的抚着贾珠,含泪道:“珠儿啊,咱们不怕!明儿父亲母亲带着你去忠顺王府认错去,给王爷好好的赔罪……”
“母亲,您不用再说!父亲也放心,孩儿会自我了断的!”贾珠决绝的起身。
到今日才知晓满腹经纶的父亲竟然是忠顺王府的爪牙。谋害皇家也就罢了,还要谋害林姑母一家,亏得自己自负聪明,竟然还以为父亲带自己到忠顺王府拜会,不过是个姿态!谁料到,如今竟然只有自己向邪恶低头,才能苟延残喘的活命。
孝,则自尽是第一选择。只是对于这样的父亲,又何必墨守成规的谈孝!或者还可以认错,那个却又是对皇家的不忠!说不得,竟然为了无意当中听到的一席话而不忠不孝了!
转瞬之间,贾珠已是思虑的好了,沙哑着嗓子哭道:“父亲母亲,亲准许孩儿去看看纨儿,她怕是已经生了!您二老也当了祖父祖母,就开开恩叫孩儿与幼子玩耍一日再了断吧!”
王夫人抱着贾珠不放,听他说还是要自我了断,不禁晕了过去。
贾政向来喜欢贾珠的勤奋好学积极努力,又和王孙公子交好,却总是没有想到竟然要毁到这样的事儿上。虽然天地伦常不可废,却免不得他得罪的是忠顺王爷,更是做的谋逆之事。还好,贾珠的生命本就是他这做父亲的赐予,如今收回也无妨!
狠狠心便摆摆手,叹道:“去吧!唤瑾儿和瑜儿来服侍你母亲!”
瑾儿,原名周会瑾,贾政新收的小妾。瑜儿,原名赵江瑜,王夫人怀宝玉期间贾政便收在房里的小妾,养了个粉嫩可爱的女儿只比宝玉小一岁,不久又添了儿子名唤环儿的。这瑾儿瑜儿时常的十分得贾政的心意,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瑾儿也是尽心竭力的帮着瑜儿照料两个孩子,倒也不像东院里那些小妾的妖精行径。
贾珠依言出门,院外两位姨娘早听到动静儿站在了那里,却没有老爷太太的话不敢进院子里来。两位都是谨小慎微的看着贾珠,那瑾儿微笑道:“恭喜大爷,大奶奶才刚刚生了个哥儿,我们这里正是要去向老爷太太道喜呢,不知……”
贾珠心里哪里还能有丝毫的喜气,如今这孩儿才出生便要失去了父亲,也不知道以后纨儿一个人如何能孤身带着孩子!却又不好扫了两位姨娘的兴致,只淡淡的笑道:“如此谢过两位姨娘了!还劳烦两位姨娘进去,父亲母亲等着姨娘呢!”
瑾儿瑜儿虽是姨娘,到底年轻,见贾珠没有想象之中的欢呼雀跃,料想发生了许多事儿。却也无从劝解,便答应着去了。
这里贾珠一路狂奔的回了自己独居的小院,里面却正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便是老太太也凑在其中。
“老祖宗,这大晚上,您也不嫌乏!”贾珠镇定心神,长舒一口气才笑着进去,先给老太太道了乏,便伸手要接过孩子。老太太着急的抱的更紧了,边是笑道:“瞧你这着慌的样儿,方才跑哪里去了!这时候才来,看他不认你呢!”
“珠大哥哥,我们都不敢抢呢,就你这当父亲的,一来就和老祖宗抢!”小字熙凤的表妹盈盈立在一侧,打趣道:“仔细些,你要是再不来呀,我可要抱小侄儿回我家去了!”
老太太狡黠的冲熙凤笑笑,示意奶妈子抱了孩子给贾珠看,边回过头来笑道:“好闺女,你家是谁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