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乾并不曾将秦国宝和黛玉两者只有一个是陈林妹子女的事儿说出,却是嘱咐了雪雁等许多,才悄悄离去。松寿与灵寿几年未归,自当去好好絮叨絮叨的。可怜两个女儿,就这么不愿意身在皇家么?
却不说这事儿如何,只那第二日黛玉与松寿灵寿二位公主一同去长乐宫给太后请安,那太后仍旧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惹的两位久未谋面的公主大大的不乐。饶是在峨眉山修行几年,终究还是个盼着祖母怜爱的女孩儿。只黛玉小心翼翼,将长乐宫如今的一切看在眼里,满意而归。
等到皇上下朝,说了会子话便要告辞离去。秦承乾却是极不乐意黛玉偶尔接贾家的几位姑娘去的住的,黛玉却不以为然。瞧那胸有成竹的样儿,也不好说什么。只那两位公主与各位贵妃极是不舍,竟是缠磨了许久把黛玉留了下来。这一住,说是要等到过了小年才回府的。
黛玉素来认准的事儿不容更改,只是两位姐姐与娘娘们却是真心,不忍拂了她们的盛情。更何况还有陈林妹满是受伤和期盼的眸子,让她心里极不是滋味。
这个年过的极平静,每日里与两位姐姐和娘娘们说笑,闲来无事在栖凤宫中看书弹琴,时而皇上也来说说朝廷上的事儿,问问意见,黛玉通常是不置一词。只是说到南方雪灾仍是严重,黛玉提议将暖龙玉也调了出去。这次,却是派的太子秦国宝去。两人相视一笑,大秦江山的太子到底是不能成为摆设的,只是不晓得秦国宝可否办妥了。
荣国府贾政上旨请贤德妃正月十五省亲,竟是不忘了加上邀请黛玉和宝钗。一时之间,荣国府竟有三个女儿在皇宫传为佳话。自从出府,黛玉回去探望外祖母并不有意抬着那公主的身份。只是,这次却是人家提出了,竟是想着要看看那孙鲁班为自己设计的园子,说服了陈林妹到底还是同意去了。
只是那贾家怎么也想不到黛玉的依仗要比贤德妃大的多,宝钗却是轻车简从的十分不像话,这省亲俨然是黛玉回府看望外祖母。黛玉却是好笑的躲去了潇湘馆,那可是春纤儿专门指点孙鲁班设计的。时不时的有丫头将那边的事儿传过来,黛玉痴痴的笑着,那丹美人此时此刻竟然还那般的帮着宝玉作诗。也不知是她太多愚笨了,还是太聪明了。只是,那个女子模样才华都还可以,却是攀龙附凤的劲头实在要不得。
这一事倒也平平无奇,无甚可说。只说,出了正月,忽然传出江南甄家给抄家的信儿。这可是忙坏了荣国府,面上不是时常走动,然而的确是甄贾两家素来友好的。两家如今各有个小名儿唤作宝玉的孙子,都是长辈的掌上明珠,缘分深不可测,竟然一朝糟祸。却便那什么“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州路八千”还要不幸。幸而,甄家早有所感,将几十箱子的财物寄存到了燕京的荣国府。
只是那地儿藏的极隐蔽,便是皇上派出了多少密探也是一无所获。黛玉却是嫣然一笑,去看了趟外祖母便什么也明白了。
展眼便是百花佳节,宫中百花齐放,处处热热闹闹,姹紫嫣红中宫女们采花扑蝶,看的人心暖暖的。黛玉却不叫人跟着,独自扛了小小的锄头,去往桃花林中扫落英。
低声吟唱: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花解怜人花也愁,隔帘消息风吹透。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春色倍伤情。闲苔院落门空掩,斜日栏杆人自凭。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桃花桃叶乱纷纷,花绽新红叶凝碧。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模糊。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泪,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泪眼观花泪易干,泪干春尽花憔悴。憔悴花遮憔悴人,花飞人倦易黄昏。一声杜宇春归尽,寂寞帘栊空月痕!
其词凄清,其情也真,其声哀伤,这块桃花林竟是无人敢靠近的。却隐隐有哭声传来,黛玉蓦然回头,心想着或许是那误入深宫思念家乡的小宫女吧!一时想要去劝解劝解,饶过山坡,却见一袭粉衣袅袅的宝钗抱着膝盖坐在那里。梨花带雨,甚是美好。
不觉怔住,定定的不能言语。想不到竟是她,她不是一直想方设法的讨皇上欢心,而皇上自从那天舞曲过后,更加频繁的去往凤藻宫了么?她不是应该如愿以偿了么?丹美人如今已经是丹嫔了,听说这月十六就要晋封为丹妃了,如何还这般颓丧?难道是皇上不肯任用薛蟠?
却无意看到那女子若有似无的轻轻向后撇头,黛玉不觉气急:操心半天,原来人家竟是想着要利用自己呢!
转身欲走,却听宝钗冷冷道:“林妹妹,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
这真是奇了,她如何会这般直接的交待心中的想法?黛玉不免疑惑的回头,迎上宝钗得意的目光。“是么?丹妃找本宫何事?”
一如从前在荣国府时的素净,清丽的脸庞挂着泪痕,没有那种凛然的气势,却浑身萦绕着公主的高贵。薛宝钗不敢耽搁,再过片刻,那些公主贵妃娘娘的自然会来寻黛玉的。焦急道:“林妹妹,我们做个交换如何?”
黛玉静静的看着宝钗,不知她心里打着什么注意。据皇上说,如今凤藻宫的丹嫔已经今非昔比,再不会惹事的。又如何费尽心机的算好她今日祭花的事儿。
女子哈哈的仰天而笑,摇头道:“我当皇上疼你,什么事儿也不瞒你呢!”
“家国大事许多,皇上如何会一一告诉于本宫?”黛玉不可思议的看着宝钗,心中多少为了她的“瞒”字而不快。她既然如此说,定然是指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却不知道罢了,然而话上却不能吃亏的。
“你可答应了交换了?”
“不违道义、不违礼法,本宫办得到的!”
林黛玉倒是个说话算数的,宝钗嘻嘻笑道:“这第一么,大辽皇帝为他们的大皇子求取长乐公主您做他们大皇子做平妃!”
黛玉这一惊非同小可,这是何时的事儿,自己当真的不知!心中顿时七上八下,难道耶律明珠出了什么事儿,为何是为大皇子求亲?金皇后的大女儿已经是他的王妃了,如何又来求取她做平妃?不说那位公主姐姐反对,便是耶律明珠如何能同意呢?
瞧着黛玉的神情,宝钗笑的花枝乱颤。“林妹妹,你是不是害怕了?这才多大点儿的事儿,你可知道……”
瞧那神秘兮兮的样子,黛玉反而镇定,这事儿没有寻皇上问明白之前,不可自乱阵脚。可是,那毕竟是终身大事啊,怎么会如此?耶律明珠他怎么了。原本以为他堂堂靠着铁血手腕当上太子的草原雄鹰,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然而那个求取又如何解释!
“那么第二呢?”黛玉也不掩饰心中的惊讶,急忙问道。
“这第二么,就是……”女子捋着柔美的秀发,笑起来竟是风华绝代。只可惜是那掺杂的心机,心怀叵测的看着黛玉。“这第二就是如今的太后她不是真正的太后!”
轻轻一笑,伸手扶上女子的额头,淡淡道:“果然有些热呢,丹妃莫非是烧糊涂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
女子一怔,得意道:“林妹妹,你果然不想知道我为何如此说?”
“丹妃错了,本宫并不想知道!”黛玉说吧,转身欲走。
女子猛地旋了一圈,绕到黛玉身前,笑的花枝乱颤。“算我服了你!告诉你,现在的太后根本就是耶律宛颐那个贱人弄来的替身!”
“哦,那么丹妃却说说真正的太后去了哪里?你敢说你这不是嫉妒婉仪贵妃身怀龙嗣才如此陷害娘娘?”黛玉仍是郑重其事,丝毫不为女子的言语所动。
“我……“女子顿时无言以对。在这春日里紧张的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粉脸转红。
黛玉悄无声息的将那收藏落花的锦囊放到身后的大石上,轻轻擦拭脖颈浸出的水珠。微微闭目,喃喃道:“薛姑娘,你究竟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皇上治罪么?”
“我……我这样说是因为我亲耳听到那个贱人这么说的。她对那个太后什么‘如今两个跟太后感情最好的两个丫头回来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跟本宫大病一场,然后魂归西天,本宫还可以保你家人性命,否则……’”黛玉心内是亦喜亦忧,喜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确认了太后的真假,忧的却是真正的太后莫非真的凶多吉少了。蹙眉道:“你如何这般确定?这般大事人家怎会让你知道,本宫只怕丹妃您中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