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大夫蹒跚而去的背影,黛玉心头忽然觉的心慌难耐,那大夫当真便放心么?
如此想着忽然也就牵起另一件事儿,慌忙问道:“郝妈妈,你可知道我昨儿的那两个客人哪里去了?竟忘了看他们去!”
“我的小姐,都到这会子您才想起他们!”郝嬷嬷柔和的坐在床头笑道:“他两个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因小姐有事,便告辞走了。”
黛玉哦了一声,若有所思。轻笑道:“她两个初来乍到,原打算带她们去玩儿的,谁料到竟会不辞而别。也罢,咱们很不必管她们的。瞧瞧紫鹃昨儿睡的可好!”
黛玉才从燕京回来,府上丫鬟婆子的皆是高兴又忐忑。便是跟随黛玉而来的紫鹃姑娘,她们也当做小姐般服侍。若不是雪雁姑娘清早不咸不淡的去看了紫鹃一场,保不准此时林家的人还好生的将紫鹃捧在手心儿里呢!
却说昨儿傍晚方到林府,自有林府的丫鬟婆子巴巴的等着服侍黛玉,从未出远门的紫鹃当真累的很,也便乖乖听从这里孙嬷嬷的安排于雅室里歇着了。王嬷嬷和雪雁均是府上的老人,自然是忙着走亲访友,热闹的紧。好不容易半上午盼来了雪雁说话,那小蹄子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对着自己冷嘲热讽的。
紫鹃气不过,穿戴好了四处走走。却见林府这园子当真的不小,可比荣国府与宁国府两厢加起来的壮观。更有那桌子杌子窗子的皆是精雕细刻,一草一木玲珑有致脉脉含情。古树入云天,翠色满眼。花草树木,有鸟作陪,有鱼为伴,处处活色生香,不知比燕京里贾府多添多少生机。
园中山石皆出自天然,古柳似碧玉,芙蕖自高洁,便是穿行其中的丫鬟婆子也是有说有笑快活的很。绝不像燕京里各人家的丫头们那般可怜儿虫似的不敢吭声儿,更有那描花画鸟的秀裙,全然都是上好的苏绣。好一副繁花似锦,回想当初众人害怕黛玉在荣国府里享受不惯的私下议论,真真是好笑!
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林姑娘这出自苏州的美人儿,又岂是燕京里的闺阁女儿所能比拟的?
不觉自哀,埋头远远避开众人的胡乱的走着。却听几株花树之后,有两人咯咯笑语。
一个道:”如今小姐回来,总算是有人提点着老爷吃饱穿暖的问题了。”
“就是啊,老爷这些日子来公事操劳早已成疾,如今有小姐看管,嬷嬷和门上的叔叔们也可以少操些心!”
少顷,第一个咯咯笑道:“听说女娲庙前的那两棵杏树,三年不开花,今儿清早忽然全开了!这不,城里都知道咱们小姐回来了,怕是今儿不知道要有多少善男信女到咱们府前散花呢!”
那第二个骄傲道:“咱们百花仙子的名儿那可不是瞎叫的,也就小姐自己不放在心上罢了!”
紫鹃虽是不够聪慧,大抵也猜出了她们所说的百花仙子竟是林姑娘的。古人自是信奉神明,竟给那小丫头的触动,浑然不觉的站在那里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听闻黛玉的哭声,才恍然惊醒。拨开花丛,竟见到方才说话的两个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跪在黛玉面前,边是抹泪边不住劝道:“小姐恕罪,老爷早吩咐过,琳儿姐姐的是事儿是万万不能告诉小姐的!”
黛玉站在花树下,小声哭泣着甚是凄楚,那样子楚楚可怜让人不觉心痛。鬼使神差般,紫鹃轻轻转出去,扶住黛玉道:“两位妹妹,既然姑娘已然知道,你两个便是说了的好。惹的姑娘哭坏了身子如何是好?”
那两个丫头自是不认得紫鹃的,却见黛玉趴在她身上仍是嘤嘤哭道:“紫鹃,她们说琳儿姐姐去了……”
琳儿,从小服侍黛玉的丫鬟,情同姐妹也情同母女。从前的无微不至天真善良,连婚事都是小黛玉一手促成亲力亲为助其操办的。竟是在去岁便死在了金陵。又是金陵!
你道怎样?也真是无巧不成书,去岁春日琳儿与夫君携了方才会走路的幼儿到六朝古都的金陵游玩。孰料,竟然当街遇见恶人强抢民女不说,还见那恶霸公然打死了人。琳儿的丈夫虽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却到底是文弱的人,原不会招惹是非。不巧的是那给打死的人却是他的世交好友,也便是他去金陵要投访的友人冯渊。
如此,竟是不得不插手其中。他本是如海手下负责金陵一带事务的管事,自是鼎力支持冯家人伸冤。那打死人的薛蟠却是金陵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中薛家的公子,骄横跋扈,犯下了人命官司竟然压根儿不放心心上,自以为几个臭钱可以摆平一切。
琳儿这夫君一时意气用事,领着冯家人找上那薛蟠说理,当时也倒没能如何,只不几日后夫妻两个便蹊跷了而亡了。幸而幼儿无碍,林如海得知消息后派人接了回来,交给他祖父祖母抚养。
这事儿多半是由薛家暗中做下的,奈何竟然丝毫查不出线索,留下这不白之冤!奈何朗朗乾坤,便是林如海这巡盐御史也无力翻案?这世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甚至离奇死了也查不明白!
缘起缘落,生死契阔。从前的琳儿,在嫁与不嫁之间纠缠良久,那样一个可以为了琳儿而一生只娶一个好男儿,黛玉年幼也知道要放琳儿幸福。至于身边服侍的人,便是雪雁亦走了,相信也还会有接替的人。何况,只要有那份儿心意在,嫁人又何妨?
断断续续,那两个丫头将琳儿之死将了七分明白。便是紫鹃也晓得黛玉对于身边丫头的好,不觉动容。相劝道:“姑娘,人已经去了,姑娘还是看开些吧。咱们的日子还是得一样的过啊!”
冷眼朦胧中,看着紫鹃伤情的模样,黛玉疑惑的点点头,轻道:“只是,这个仇我一定不能忘怀!”
为何人情世故之中,必然掺杂着一些人莫名其妙的暴亡?母亲在先,皇后娘娘在后,如今竟是忽然知道连琳儿姐姐也走了!芸芸众生,该怎么才能有平和安康的一生?
抬眼望,泪眼迷离!俯首思,伤痛更重!金陵,薛家,叫人如何敢忘?
骄阳似火,雨季也早过去了。只是水灾将收成都吃了去,黎民百姓在忍饥挨饿中。黛玉将冷龙玉重又交给秦承芳,那甄家倒是痛快,利索的答应放粮。
还好,秦承芳的贤王爷可不是白当得,当即便要甄家将粮仓的管理交割了。丹书铁劵随无记载,但是各人也是心知肚明,若是冷龙玉出现,必是皇家真的不再信任他家。
自然,甄家找出多少借口也不肯交接,不是粮仓具体管事的人不在,便是粮仓的账目如今不清。扬州繁花中,秦承芳冷眼旁观,甄家的拖延之意不言而喻。孤坐客厅,摇头晃脑的欣赏着甄老爷给安排的歌舞。
丝竹悠悠,琵琶哀怨,唱的竟是《琵琶行》,呜呜咽咽的甚是伤情。这宏篇大论若是依依呀呀的唱完,别说一盏茶的工夫,就是三百盏茶的工夫也有了!脸上由青转黑,乌溜溜的大眼圆瞪,起手将身边的茶盏茶壶一色的推了下去!
哗啦一地,茶水四溅,残片乱飞!歌姬舞姬登时吓的魂飞魄散,娇弱不堪般瘫在原地嘤嘤哭泣。
“王爷,王爷息怒!”抱着琵琶唱曲儿的姑娘倒是落落大方,放下琵琶款款行礼。笑盈盈道:“王爷若是不喜欢这个曲儿,只管明言,别说听曲儿,便是姐妹们也是随王爷您点那个便可以用那个的!”
媚笑如蛇,令人心悸。
秦承芳怒不可解的拍案而起,厉声道:“去把甄大人给本王请出来,不然本王踏平甄府!”
那为首笑着拍拍双掌,便上来个伶俐的女孩儿,向那女孩儿低笑着吩咐了话。便扭着水蛇腰走来,一双白皙的手搭在秦承芳肩上,不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贤王爷心里恼恨,手上便用力掰过那女子的手腕,拉入怀中,“美人儿,你不是金陵秦淮岸边的花魁娘子么,怎么住到了甄家?”
言语间,那女子心里也是发憷:不想,这闲王爷忽然不闲了不说,竟然能看出自己这样一个混迹江湖的花魁身份?
秦承芳与那女子纠缠间,斜眼已然看到甄英迈着稳稳的八字步进来了。这个老狐狸已是花甲之年,却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哥儿,长的着实风流乖巧,素来喜欢与女孩儿同吃同住,与那燕京里荣国府的贾宝玉同名异姓,两家里人尽皆知。
捋捋灰白的胡子,消尖的下巴请抬,身子一倾作躬打揖道:“回王爷,下官察看了众位仓储官的记录,宏济仓与太济仓离发水的区域最近,粮食充裕,足可以赈济灾民度过今冬,支持到明春是不愁的……”
“本王不是要听你说这个,本王是要接管所有粮仓,难道甄大人老糊涂了么?”秦承芳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大踏步的走至甄英面前,瞪着那一双鹰隼般的锐目。
甄英尴尬的咳嗽两声,挥手令那些歌姬舞姬下去,抬眼笑嘻嘻的看着秦承芳道:“回贤王爷的话,接管所有的粮仓可是不应该只找甄某一家便能办到的!”
“甄英!你少在本王面前耍花腔!冷龙玉都来了,你竟敢说这样的话?”秦承芳冷冷的睥睨道:“若是本王不管赈灾不赈灾的,先要查库呢!”
怒发冲冠,秦承芳绝不相信甄老头的鬼话!却不得不忍了他的缓兵之计,必定要带上甄英同去开仓放粮,以防中间有变。那甄英竟然是个老色鬼,晚年得子的儿子都十四五了,还在外面眠花宿柳,出门都要带着那花魁娘子及一众歌姬舞姬。这等以昏庸掩饰精明的鬼把戏,不看也罢!
风雨兼程,秦承芳这里必定不敢浪费时间,先验好了宏济仓与太济仓开仓放粮。却谁料,姑苏林府里如海却要大祸临头。琳儿之事不是焦急等立刻办好的,黛玉便先着手查办大理王子段正民参与中原商贸一事。
首先便是上寒山寺拜见了枯荣大师,惊奇于那云空方丈如今禅让了方丈尊位,已然挪至听涛草堂,与枯荣大师做了洒扫小童的活计。
亏得枯荣大师指点,便与父亲同去拜访段正民。儒雅的白衣书生身后跟着白衣飘飘的小公子,一大一小立在金陵薛府门前,引得行人驻足观看。这般灵秀的小哥儿,何以回来看望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薛家?
“请问您二位是木老爷与木公子?”朱红的漆门吱嘎开启了一小扇,方才门上的小童引了个管事模样的人出来。那人才问完,不觉自己便愣住了。
如海拱手道:“这位爷,我们父子与段总管是寒山寺相视的故人,烦请您通报一声!”
那人狐疑的望一眼如海,目光停留在秀丽俊俏的黛玉身上。不觉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既是故人,两位里面请!”
见识过贾府里的排场,这薛宅却是另一种奢华。不及贾母的品味,只胡乱弄些珠光宝气的事物,让人险些以为这是商铺。黛玉不禁一笑,跟在父亲身后悠然来到西院偏宅。
这一处却是雨花烂漫,怪石嶙峋的假山下对坐着一男一女。男子白衣胜雪素雅淡然,轻轻含笑如沐春风。女子青衣袅袅纱裙曳地,虽是背着如海黛玉而坐,端坐那里,素手拈着棋子也甚是优雅,想必该是个端庄秀丽的女儿。而这男子身侧,还立着一个黑紫色紧身衣的女子,秀发高束盘成男子的发式用簪子扎紧,双臂环胸,幽幽的黑眸紧盯着棋盘。
有客远来,竟还是这般样子,也真是懂得礼仪了!
清眸细细的飘过,那黑紫色衣衫女子的眸光里竟然全是真真切切的情意。想来,三个人也都是十六七的年纪,不觉抬头与父亲相视一笑。均是一样的念头:不想,这段正民还是谈笑间可以指挥若定的人物!
“两位姑娘,木先生和木公子来访,正事要紧,请两位姑娘放我们公子……”那领着黛玉父女来的管家恭恭敬敬的回话,竟是先要请示两位姑娘。
那黑紫色衣衫的女孩儿看着如海倒也没什么,只是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黛玉便眼露凶光。伸手按住正欲起身的段正民,冷冷道:“今儿你不赢了玉姐姐,休想离开这儿半步!”
瞧来那女孩儿力道甚大,按的段正民竟是有些龇牙咧嘴。目光划过如海与黛玉时,甚是尴尬。柔和的仰脸向那女孩儿笑道:“李姑娘,那么我要是赢了玉妹妹就可以走了?”
“哼!想的倒美!”女子冷哼一声,段正民满是期盼的脸上立即变成凄苦哀愁与绝望。却听女子还道:“赢了玉姐姐的棋,还须打得过我的紫绫缎,否则休想出去!”
那青衣纱裙的女子亦是诧异,回头向黛玉嫣然一笑,分明是晓得了黛玉的女子身份。低头浅笑道:“既如此,这一局我便认输了。”
说着,信手便一粒粒的收拾起棋子。看着段正民轻声道:“敏妹妹从小习武,也算是江湖中人,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能让敏妹妹自食其言的,也只有段公子看到别的女孩儿的时候了。不过,既然是公事,玉莹也就不加阻拦了。”
“玉莹,你不要在段公子面前装的这么贤淑乖巧。”那黑紫色衣衫的女孩儿陡然变色,说着又指着黛玉厉声道:“这小公子分明是女扮男装来迷惑段公子的,你还向着他!”
三言两句便将黛玉的女子身份揭穿,着实令黛玉生恨。婷婷走上两步,瞧着那残局摇摇头,分明就是段正民必输的棋面。正色道:“段总管,我与父亲有要事相商……”
“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要事!”黑紫色衣衫的女子上前一步,挡在段正民面前,满目鄙夷道:“你无非是想商议婚事!管你木姑娘还是土姑娘石姑娘,有我李敏在,你就休想夺走段公子!”
黛玉气急,眼泪点点盈眶。转头不理那李敏,如海不觉大怒,沉声道:“那依你之见,要怎样才允许段总管与我等商议大事?”
如海一介书生,素来儒雅,若不是为了女儿,何曾玉人红过脸儿。此时此刻,声音阴郁的令黛玉也是担忧。却听那李敏毫无惧意,大言不惭道:“让这小丫头跟我比武,她要是赢得过我,自然许她跟段公子说话!”
段正民站在李敏身后,竟是给李敏点了哑穴的,愣愣的站住不能说话,一双眼睛骨碌碌的哀求玉莹求情。那李敏言语之中分外傲慢,着实令人生厌。青衣姑娘想来就是玉莹“敏妹妹,莫要无理取闹!若是木姑娘的确有要事相商,你不是害段公子么?”
黛玉心中十分好笑,瞧来这里本已经是二女争夫了,如今只怕那个李敏以为自己也是来跟她们抢的。真真是可笑非常!轻轻揉好眼睛,转身柔柔的笑道:“这位姐姐,我从不会武功,亦不懂得打架。若是姐姐定要比试,不如咱们也比棋艺如何?”
那李敏樱唇一撅,甚是自然的答道:“我又不会下棋,自然不能跟你比试下棋。现在是你有事求着我,当然是得听我的!”
娇憨模样儿倒是好看,只可惜忒也无礼的气人!她分明将段正民控制住了,却又这样来难为别人!如海气的便要甩手走人,黛玉却轻轻拉住父亲的衣袖,回身向那黑紫色一闪的女子走来。
“这位姐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敢用自己的短处来和我比试,又为何要强求我用自己的短处来何你的长处比试?你这岂不是在有意刁难于我?更何况,姐姐并不清楚我的来意,为何妄自揣测?”黛玉不紧不慢说道:“江南女儿素来看重闺阁名声,我女扮男装出门,一来图个方便,二来也确实事关重大!你定是要如此刁难与我,那么事后追究起来,段公子也一定不会轻饶过你的!”
李敏听得心中一怔,侧脸偷看段正民。果然看见那段正民虽是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眸子里的愤怒如火焰熊熊燃烧喷薄欲出!不觉一惊,更兼黛玉从旁轻声道:“还不快放开段公子,受灾的几十万百姓还等着他大发慈悲呢!”
满心不甘也无可奈何,那李敏轻轻将段正民的穴道解开,气鼓鼓的在方才段正民坐的石凳上坐了。光彩灿烂的眼睛黯然低垂,更与对面的玉莹一般失落,她却恼怒的伸手将棋盘扫落!
前厅里,丁管事已经将自己的怀疑告诉段正民。因此,段正民愈发的恭敬。众人落座,再细细的瞧着这木姑娘,若是丁大叔不说,自己当真的想不到。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儿,如今扮成男装竟然清秀俊俏。慧眼盈盈若含秋水,俏脸凝白似暖玉,个子自是不若同龄的男子高,然而行动里并不似传闻中弱柳扶风,只亭亭玉立叫人爱怜,忍不住想要拉住说话。
段正民请林如海坐了上位,自己侧面相陪。竟然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满是诧异的问道:“林世叔林小姐来看望正民,真是愧不敢当。只是不只林世叔与小姐为何如此装扮,还要假作木姓?”
如海端起茶盏,冷眼看着仿佛一脸天真的段正民,冷冷道:“双木为林,其中意味林某不必再多言了吧?”
段正民讷讷的点头,挥手令小厮们都退下。起身给林如海郑重的行起跪拜大礼,慌的如海急忙扶起,不解道:“段总管,何必行此大礼,我二人此来却是请总管帮忙的,很不必如此!”
段正民却是浑然无知的看着如海,“段正民虽然只是个混吃混喝的,不过但凡林世叔开口,一定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