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落难”的富家公子如此花言巧语,雪雁与王嬷嬷虽然猜不透少年的身份却也并无恶感。虽是境遇如此,依然不失活泼,少有的幸福少年吧?
因此,雪雁王嬷嬷双双跪下,与秦利卓行了大礼。“奴婢见过公子!”
秦利卓尴尬的虚扶一下,“王嬷嬷,雪雁姑娘,快快请起!以后我是林家人,你们小姐也是秦家人,咱们不分彼此。只是,这头次见面,我着实没带东西在身上,见面礼咱们挪到下次好不好?”
“下次见面?”黛玉微微摇着小巧精致的脸,颇有些沮丧的叹道:“哪里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时候。”
秦利卓倒是不在意,昂首道:“那有什么的,大不了我常常去看望妹妹,或者接妹妹到我家里就好了!”
“这不大好,更何况……更何况哥哥你自己出来还闹成这个样子,更别说看一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妹了。”
秦利卓低眉思索了片刻,展颜笑道:“是了,我竟忘了!荣国府中的元春姑娘,前几日才给封了元妃,我可以请母妃帮她庆贺,然后宣你进宫……”
秦利卓自顾自的说着,却不妨黛玉的脸色已经转青。秦利卓也知道自己说错话,这样灵秀的女孩儿怎么能够沾染皇宫那样的地方呢?不禁有些垂头丧气,“我错了,那么只能相见无期了。那我不是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先不提这个,哥哥可否帮我看一样东西?”黛玉向雪雁耳语几声,不一会儿,便见雪雁捧来了一个紫铜色的匣子,纤手轻轻开启匣子,竟然取出来的是当日秦承芳第一次见黛玉时赠送的那枚玉佩。“这个,哥哥可有见过?”
秦利卓的确是吃惊不小,眼中的讶色却一闪而逝,仔细的放在手中摩挲了一会子,才轻轻叹道:“这个玉佩,仿佛在贤王爷手中保管的吧,贤王爷一向视若珍宝,寻常是没有敢动这个的,怎么在妹妹手里呢?”
黛玉晶莹的手指轻轻握上那玉佩,凉丝丝的却也带着一股馨香。凑在眼前,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偏着头笑道:“贤王爷如今在寒山寺随着枯荣大师修行,我是看到这个好看就要了来。却不知道这个还是他的珍宝呢!”
须臾之间,秦利卓眼中一闪而过的讶色自然逃不过黛玉的眼睛。低头玩弄手中的匣子,轻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如今妹妹能和哥哥相见,也是缘分。至于下次相见,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妹妹……”秦利卓欲言又止。
黛玉秀美轻挑,“哥哥请讲!”
“妹妹的眉眼好像一个长辈,可是又比那人灵巧秀丽的多,还有着通身的气度,却不是那人的雍容华贵所能比拟的。”
“是么?”黛玉盈盈笑道,暗想:原来他想的是这个。却只得笑道:“那么,日后哥哥一定要带妹妹拜见那位长辈!”
秦利卓还待答话,忽听的外面许多人的脚步忙乱之音,然后便是贾琏的声音,“雪雁姑娘,眼看着就到了,帮着小姐拾掇停当了没有?”
“哦,这就好!”雪雁高声答了,探寻的看着黛玉。
那秦利卓也算是知趣,起身笑道:“那么,请雪雁姑娘带了在下到后舱吧!”
雪雁领了秦利卓去不提。这里,黛玉忽然失了魂似的趴在几上低泣起来。看着哀哀哭泣的黛玉,王嬷嬷不禁心疼。
“嬷嬷,黛玉这是怎么了,看着秦哥哥,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像是那种隐隐扰乱心神的声音又召唤。要我接近他,要我和他认作兄妹,要我……”黛玉按住噗噗的心,颤声道:“要怎样才能安定心神?”
“秦公子也是小孩子的心性,小姐也不大,你们又是光明正大的结拜了兄妹。谅别人说不了闲话,小姐也不必难过。至于那股心结,也说不定和小姐定要来燕京的心结有关。只是,这事儿琏二爷知道,日后一旦揭出来可如何是好?”
“嬷嬷放心,一路走来,我早明白琏二哥哥是真心真意对我好,没有外人的时候,他是可靠的。别看这样花花肠子的人,其实为人最是真挚。怕的就是那口口声声对你好,可是却笑里藏刀又或者暗箭伤人的人要好的多!闲话倒是不用担心的,只是……”
“小姐……”王嬷嬷不忍心的低头不语,心中却想:这哪里还是七八岁的孩子啊,小姐的话句句都是看得人心啊!
“算啦,嬷嬷,咱们也没有收拾的东西,这就出去吧。不然,琏二哥哥又要来催促了!”
“是!”王嬷嬷与刚刚赶至的雪雁七手八脚利索的打扮好黛玉,果然贾琏又来请了。原来,说话之间,已然到了渡口。
却不料,站在船头,透过面纱,看到竟然是成群的侍卫们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贾琏慌忙迎下去,朝着一个青色二品官员服侍的人走去。
黛玉悄悄握紧雪雁的手,紧张的看着王嬷嬷,眼前景象断然不是迎接自己的阵仗,那么是什么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