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忙得不亦乐乎。我和十七负责给受伤的证人们买药治伤,做思想工作,慕容轩就专门侍候牡丹一个人,楚桓和凤将军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地出手帮上一把,但大多时候他们还是处于悠闲状态的。
这几天除了白天忙活以外,到了晚上,我们也没闲着。现在最主要的人证翠红楼的老鸨子以死了,听说徐府里已经开始夜夜笙歌,看来那个县令几乎是高枕无忧,不眠不休地享乐了。他倒是美了,可我们还得合计着怎么才能将这个县令和他的儿子绳之以法。
楚桓踱着步子,恼怒地说:“想来朕以前大笔一挥即可决定生死,而如今竟然被这个徐应世给难住了。”
我扑哧一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您在京都,都是查明了、审过了,已经是铁案翻不了的才请您定夺的吗?到了这儿就得连查带审,可麻顺呢。你是皇帝,不用干这些,下边的官为了这种事儿头都大了。”
楚桓给了我一记卫生眼道:“朕这个皇帝是好当的吗?哪里遭了灾,朕要想办法治灾,还要从国库里拿银子……”
“得了,得了,国库那点钱不都是老百姓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楚桓岂是不知道这层道理,却偏偏要与我抬扛,抬了这些年的扛,他几乎没赢过,如今还不知悔改,又与我抬上了。
“现在说真的,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担忧地说:“老鸨子死了,牡丹的话就等于是白说,没有任何作用呀。”
凤将军也面露忧色:“那些邻居的证词,似乎不够有力。即使是他们说出了是师爷给他们送的钱财,让他们作假供词,可也是无凭无据,不好定罪呀。”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首先,张自安这个案子由于第一次的伪证,遗留下了一个较大弊端,那就是证人们的证言不可信。之前,他们众口一词的编了一次假供,这次又众口一词地翻供,徐县令大可以说他们这次是被我们买通做了假证供,到时候我们拿他也没有办法。而且最主要的人证也死了,且说她就是活着也未必会替我们作证。弄不好那天叫了她来,她抵死不认,那牡丹的诬告罪名可就成立了。”我冒着大不敬的危险,指着楚桓说:“刑律是你们订的,你们知道诬告朝廷命官要怎么判吧?”
“娘娘说的有理。”十七点着头说:“这个狗官太狡猾了。”
我适时地说:“所以我在想……我们能不能做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大家好奇地看着我,仿佛我说的话永远都能出其不意地让他们吓一跳。
“没错。”我打了哈欠说继续说:“我们可以一方面寄托于张自安的案子能告下他来。另一方面,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查一查其他的与他有关的案子或者引诱他犯一些其他的案子,抓他个正着。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将他绳之以法,所以我们要懂得变通,这个门路不行,还可以走另一个门路嘛。”
凤将军颇为赞同地说:“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楚桓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一片漆黑,硬声说道:“凤儿这变通法则都是拿朕练的吧?”
“对呀,正面找不来皇上,就侧面的让皇上自己来呀。”我想起了在宫里和大姐斗法的情景,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记得好像皇上看着臣妾不变通,还让崔公公找上门儿来求着臣妾变通呢。”
楚桓吃了一个大鳖,不再说话。
我则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首先,我们要留意徐县令的进一步动作,同时要保证证人们的安全。而且我们可以用死去的老鸨作些文章,例如她是不是有什么临终遗书或者什么有关于县令的证据落在了牡丹的手上,引诱他来毁来证据,到时候鱼一上钩,我们就收网,抓他个现形儿。另一方面,我们要找人查查这个徐县令除了这件案子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案子。两边同时进行,所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凤将军略有所思地看着我说:“凤儿自从被盆砸昏之后就性情大变,这次得仙人保佑回来以后,又变得不一样了。如果你是个男子,恐怕就要为祸天下,到时候为父七老八十
还得上战场啊。”我实在困得不行,事情商量定下后,我就赶紧钻被窝儿里睡觉了。第二天一早醒来,勿勿吃了口早饭,就去街上转悠去了。
街边一老槐树下,一群老人正在下棋,旁边围了好些人人,我赶紧凑了上去。
他们下的棋叫乌棋,至于玩法实在是看不懂,况且我关心的也不是这个,就站在他们中间和人说话。
“这位大叔,你们听说了吗?前些天县令公子那件案子,那个老鸨子死是死了,好像留了遗书给那个牡丹,叫她一定要给张自安作证用呢。”
“真的?”
“骗您干嘛?我这也是可靠消息呢。”我假装神秘地凑过去小声说:“记得这事儿可别乱传啊。”
“放心,我这个人天生的嘴巴牢,上次二狗上茅房没带纸,结果没擦就走了这事儿,我跟谁也没说过。”
酒楼。
一位大汉说说:“唉,你们听说了吗?上次徐县令儿子那案子,那个老鸨子死了,给裱子留了一大堆的银子,原来那裱子是老鸨子和徐县令的私生女。”
“唉哟,真的假的?”一个老大爷一脸不敢相信地说:“真玄了。”
那大汉不高兴了,板着脸说:“没见过世面不是?我跟你说,我还听说这老鸨子是让这个牡丹帮她亲爹作假证,但这徐县令许了老鸨子条件的,这证作完了,条件不兑现,老鸨子一气之下要把事情抖落出来,所以徐县令不得不下了狠手,以绝后患……”
这市井小民以讹传讹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觑,这么大会儿功夫,各种版本都出来了。我凑上去嘻皮笑脸地说:“这位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那大汉扫了我一眼,把手扬了扬,不耐烦地说:“去去,小姑娘打听这些个干嘛。”
我只得不理她,坐自己的位子上安安静静地吃饭。
累了大半天的我,刚回到客栈,就见慕容轩迎了出来问我说:“你去街上可听见的牡丹的谣言?”
我上下打量着他,没好气地问:“你关心这个干嘛?对她动心了?”
慕容轩看着我的表情,以为我吃醋,吞吞吐吐地说:“你别乱想,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有时间多问问自己的心吧。”我笑着不理他的茬儿,接着说:“傻楞着干嘛,还不赶紧侍候牡丹去。”
回到屋里,更是热闹了,原来大家都听说了谣言,在那儿讨论呢。
“功臣回来了?”楚桓笑着说:“亏得我们天下第一聪明人想出这么个办法,这下子我们还得调派人手去保护牡丹。”
“这正是我要的效果。只是你们不可以掉以轻心,从今夜开始就要采取措施,知道吗?”
十七点点头说:“我们已经加派了人手。”
“行了,忙了一上午,饭也吃过了,现在我该睡觉了。”我耷拉着眼皮,跑到床边掀开被子,刚要躺进去,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赶紧把已经出了门的十七和凤将军给叫了回来:“下午的时候,你们和慕容轩带着牡丹出去转转,伤不是早好了吗,也该露露面了。别忘了要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越是小心,他们就越相信传言是真的。如有必要,把证据拿出来让人看看也无妨。”
凤将军点着我的头说:“你呀你,整个一个鬼精灵。”
我才不管凤将军怎么说我呢,总之趁着白天的时候好好养养精神,谁知道晚上仇家会不会找上门儿来呢。于是我赶紧拉着楚桓,倒在床上做起了白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