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本不想把司马锐牵扯进来,吕倾禾看向他,轻叹了一口气。
柳红却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这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说话之时,觉得他是故意为之。
“那吕思弟弟的死可就不是犬哭这么简单的了。”
吕心初哪里放过这次机会,只要能够让吕倾禾再也无法爬起来,她宁可冒险一试,吕可柔自然附和不断:“三妹妹说的是,爹爹可要彻查此事,怎么说吕思弟弟也是上了族谱的。”
“呵呵。”
众人看向掩嘴轻笑的吕倾禾,三夫人顿时全身僵硬,她看得到吕倾禾眼中胜利的光芒,她的笑声,让她身后毛骨悚然:“小初,还不闭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多嘴什么?”
吕倾禾眯起眼眸:“三妹妹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要彻查,昨晚剥皮火烧了那畜生,李管家却捡到了一个人儿,曼云,李管家可来了?”
她抬起素手,一脸不容侵犯,老夫人舒展眉头,手中的佛珠缓缓的垂了下来,看着渐渐走进的李管家,和他身后的人儿。
那小人儿脸色略微苍白,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小衣裹着他瘦小的身子,不敢抬头,所有人却都认得,他正是吕思。
李管家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苍老的面容带着一丝的严肃,李管家原名李天,在吕家已经有四十余年了,与吕年同甘共苦,别的不多说,就说信任,李管家说了,吕年就不会不相信。
“老夫人,昨日寅时二小姐处理完犬,便然老奴与曼云、流苏在后湖边给埋了,谁知湖面上飘了一个小人,老奴救起一看是小少爷,小少爷遇水太久,若不是二夫人出手相救怕是活不到今日,这不,小少爷才醒,老奴就领着他来了。”李管家看了一眼伸手瑟瑟发抖的吕思,心里有些难忍。
还未回过神的吕心初定定的看着吕思,他竟然没死?
“思儿。”五夫人刚上前一步,吕思逃也似的躲进吕倾禾的怀里,身子不断的发抖,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柳红,是害怕也是憎恨。
吕倾禾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五娘,你说这吕思与你情如亲生,怎会如此惧怕你呢?”
柳红对吕思使了眼色,吕思却并未搭理,只是往吕倾禾的怀里钻:“二姐姐,她是鬼,她把我丢进了河里,她不是我娘亲。”
稚嫩的声音,嫩白的小手,直直的指向柳红。
“你在胡说些什么?吕思,你落了水,难道连脑袋都进水了?胡说霸道些什么?”五夫人的脸色已经铁青,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吕思是个弃婴,被柳红捡回来的时候才两岁,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刚领进门的时候紧紧的拽着柳红的裙边,吕倾禾并未见过他几面,但是第一面却记忆犹新。
眼看五夫人就要把吕思拉过去,吕倾禾站起身子,单臂把吕思拦在身后。
“五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五夫人双手攥紧,眸子不断瞄向吕心初,然而吕心初决定袖手旁观。
“二姐姐,娘亲对小思一直很好的,可昨日里抱着我就扔下湖里。”吕思有些颤抖的躲在吕倾禾的身后,那瘦弱的身子让吕心初看着,也是于心不忍。
五夫人更是急红了眼:“你这个混小子,我对你这么好,吕倾禾是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帮着她。”
“五娘,这吕思可是你养大的儿子,虽不是亲生,可你如此说也有些过分了吧,我与吕思不过见过三四面罢了,能给什么好处。”吕倾禾也不客气,转头看向吕年:“爹爹,你曾经说过,几个夫人中,也只有五夫人最温柔体贴,但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既然温柔如水,又怎么会害人。”
吕年眸中的绝望难掩,当年看中柳红,第一是因为她一手堪称绝美的绣工,第二就是因为她的温柔如水,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这个词绝对符合柳红,不过如今的模样,和当初完全是判若两人。
“老……老爷。”柳红见吕年如此模样, 自知道已经是失了心,泪水顿时泉涌。
“二妹妹,若是你被二娘不信任,你会如何?五娘只是一时心急,吕思你怎可如此胡说八道呢。” 吕可柔扶着五夫人越发站不稳的身子。
吕倾禾笑了笑,身边的司马锐却张了嘴:“舅母信任表姐,自然不会认为表姐会害她的。”
吕可柔顿时哑口无言,双手攥紧,无奈却无话反驳,吕心初向来聪明,见情势不对便保持中立,以免对自己不利。
“老夫人,老爷,将军夫人来了。”门外的墨竹轻声唤道。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吕年,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儿,一有事情就把娘家人搬出来,倒是能耐。
李府的将军夫人王氏,是个很强势的女子,据说过门的妻妾,都是她个个把关,而且是分配得当,李将军府后院的大事小事她均是一人包揽,就连皇帝都封了她从一品夫人,这吕辛德怎么说也是李家的外孙子,李秋月的一个盼头,王氏最疼这个大女儿,更别说是吕辛德了。
得知王氏要来,吕可柔的表情显然是得意很多,却并未发现老夫人瞧她的神情。
吕倾禾低下头,侧耳轻声对司马锐说道:“锐儿,只可远观不可多嘴,这将军夫人可不会心慈手软的。”
身侧的司马锐笑着点点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王氏,深红色的长罗裙,精致的妆容带着深不可测的浅笑,她的妩媚伴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即使年过花甲,也依旧风韵犹存,这正是她正位不倒的原因。
一进门,王氏便瞥了一眼吕倾禾,吕倾禾并未畏惧,而是抬起头直直的看去,王氏眯了眯眼睛,她不止一次见过吕倾禾,总是娇弱的躲在一边,连说话都是细声细气,若是说小家碧玉,当时的吕倾禾是再合适不过的,而今日却让王氏有些震惊,她的那双眸子,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猜不透她的思绪。
“亲家。”王氏说着,已经坐在了老夫人的身边,平起平坐。
说起来,王氏要比老夫人小五岁左右,论起辈分,怕是老夫人还要年长,可惜品位是正二品,只能低她一位。
老夫人勉强的笑着:“亲家,不知何时把你给吹来了?”
她自然是明知故问,老夫人瞥向站在一边的李秋月,心中的不满更是根深蒂固。
王氏笑了笑:“亲家,你就别和我打马虎眼儿了,这辛德可是我的心头肉,你关他面壁思过,这岂不是打我的脸,你疼倾禾这丫头,但辛德可是长孙。”
见王氏说话如此直白,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阴沉,李秋月想必是吐了不少的苦水,王氏才按耐不住出头,吕年坐在一边,早已呼吸沉重。
“奶奶,外婆的意思呢,是大哥是长子,不管做了什么事儿呢,也就说说就罢了,不能让外婆脸上难看,但是若是大哥做了什么打了吕家脸面的事情,也别放在心上,有外婆撑着,奶奶你也落个清闲不是吗?”吕倾禾淡淡的说道。
王氏的目光早已随之看去,一身素衣,眸子波澜不惊,说话更是拐着弯的不留情,这句话无非就是抬高了李家,却贬低了吕辛德是个纨绔子弟。
“这几月未见,莞莞倒是出落的越发俊俏了,就连这小嘴也比以往要甜多了。”
吕倾禾笑了笑:“外婆过奖了,莞莞若是的嘴若是不甜,可就连老夫人也不喜欢莞莞了,那可怎么办。”
每每见到王氏,李秋月总会轻柔的说道:莞莞,叫外婆。
那是吕倾禾总会很害怕的躲在李秋月的身后,不敢多说一个字,王氏总是带着让人看着就全身惊悚的微笑,就像是一只狐狸。
老夫人深呼吸一口气:“莞莞,你外婆的意思是要让你大哥出来,你觉得呢?”
老夫人斜过头看向吕倾禾,眸子闪过一丝焦虑,王氏顶着李家的牌子施压,她却拿不出一点威风,这是她如此多年最大的悲愤。
吕倾禾努了努嘴:“莞莞只听奶奶的,奶奶说放莞莞无异议,那是奶奶仁慈。”
王氏双手一紧,她似乎小瞧了这个丫头,明明是她施的压,现在却什么好处都落在了老夫人的头上。
“墨竹,去请咱们大少爷出来。”老夫人唤道,随后指了指身边的七彩琉璃花瓶:“莞莞也收了惊吓,这花瓶你拿去吧,放在我这儿也多余,都不知道做什么。”
这七彩琉璃花瓶是吕辛德带回来的,这件事情甚至轰动大业,然而王氏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一听这话,脸色立刻气的发白,吕倾禾推辞的说道:“奶奶,这可不行,怎么说也是大哥的一番孝心,这七彩琉璃花瓶可是不可多得的宝贝,这要是送给了我,大哥有该生气了。”
“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是他送给我的,我难道还不能送给你了?曼云,还不拿去?”老夫人脸色一冷,厉声说道,可眸子里却是对吕倾禾满满的赞赏。
没有白疼这个孙女儿,能在重要的时候一心向着她,再看看吕可柔,心里只有李家,吕心初也不过就是个胆小鬼,白眼狼,老夫人这才算是看的真清楚,心中不免有些心凉,却也有意思安慰。
吕年自然也是明白人,明白老夫人的想法,转头看向吕倾禾。
“外婆。”
吕辛德一进门便是大步迈向王氏,王氏看向吕辛德,心情也稍微有些好转,拍了拍他的额头。
“许久未见你了,这才回来也不知道去看看外婆我,走配外婆去后院转转,聊聊天说说话。”王氏瞄了一眼吕倾禾,她正低头喝茶,丝毫未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对吕辛德闭门思过结束的事情也是无所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