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阴而没阴成功的当事人,承受能力极佳,躺在榻上补觉硬是一个喷嚏都没打。一觉睡醒了天正大亮,多年的养成的早起习惯让简宁即便想赖床也睡不到世界末日去。用了早饭,去母亲那里请个安,便立刻撒丫子出去闹腾了。正准备挥马鞭时,四妹简淑猛地追了出来:“三哥可是要去沈家?”
简宁微微愣住,打量了她一眼:“小丫头,又疯什么?”
简淑无奈,四顾看了一下,理了理衣服和发鬓,略有不满:“关心你才问你,若是别人,你看我会多一嘴不。”
简宁素来知道他这个妹妹的厉害,坦白道:“沈平博前几日邀我,不得闲,今日不好在推辞了。”
简淑知道那沈平博的六妹似乎心仪了她三哥,但事儿没定性,也不好明说,只得提醒道:“你可别失了分寸,又像昨日那样。”
“是是是。哎,阿娘都你管得严。”不等简淑跳脚,简宁一挥马鞭立刻跑了。独留简淑跳脚:“哼!”娶不到老婆,可别我今天没提醒你!瘪瘪嘴,扭头,回去跟幺妹八卦去了。
大抵一个家族是否兴旺富足,从其在露南山别业的大小便可看出。沈家乃是百年世家,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而沈平博更是沈家本家之子,虽是庶出,但也颇得家族看重。世家看重传承,嫡子正统,但庶子的力量也可小视,毕竟一个家族兴旺繁荣,必须要齐心协力。
所以沈平博在露南山是独自有一处别业的。
可沈平博这小子,小时候看得挺清爽的一个小正太,不知怎地,长着长着就歪了。就好比当初你种下去的是个西瓜子,想着来年结出来的应该是个西瓜吧,在窜小苗苗的时候的确还是个西瓜苗,可等这西瓜长出来,唉呀妈呀,怎么变成了冬瓜了?!这尼玛变异了吧!
没错,沈平博就是那世家公子里变异了的,他的思维永远跟你不在一条线上。
有一次,白庆之到他这里来做客。喝了点酒,应场面上的客套话,自然是要说几句奉承的。
——哎呀,沈兄这酒酿的不错,独家珍藏的吧。
——嗯哼,这是自然。你若不嫌弃,就拿几瓶回去。
白庆之自然干不出这种吃了还打包的事儿,不过等他转头回到家,沈平博居然很大方的送了三大坛子酒来。可把白庆之吓了一跳,又是再登门,又是准备谢礼。可他跟沈平博是真不熟啊,但沈平博又这么热情,你不回礼算个什么事儿。
就这么件事,就让沈平博在白庆之这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次东宫工作餐时,恰巧就跟徐瓒聊了这事儿,结果话没说话,徐瓒一脸便秘的模样看着他。弄得白庆之心头升起一片阴云,小声道:“他也送你酒了?”
徐瓒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坐在上位的太子也万分好奇地看着这二人,直到简宁走来,听了他们的谈话,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说道:“倒是没有送酒。”
“那是……?”
看老实人徐瓒这种模样,白庆之有点同情他在沈平博那儿的遭遇了。
简宁终于是憋不住,忍笑道:“酒是没送,倒是送了两房美妾。你可没看见九娘”,这里说的是徐瓒的妻子,“差点没一箭将他给钉在靶子上!”
太子:……!
娶个武力值彪悍的妹子当老婆果然很有一番情趣!所以他家的姐妹们还是很有市场的。诶?自己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徐瓒搁下筷子,就伸手过来提简宁:“你丫的忒不厚道了,去之前你怎么不跟我透个气!”
简宁溜得快:“我也没曾想你会夸他家的舞姬啊。哎,早跟你说了,沈平博这人不经夸,你偏不信!”
不,经,夸!
三个还真得从字面上去理解。简宁说的很诚恳,奈何纵然是东宫里的老实人徐瓒放在外面那也是腹黑一把手,这三个字到了他这里自然是千回百转,最后弄得他自己那是相当的,荡气回肠!
所以,跟沈平博做朋友,别以为你傍着一个冤大头了。也要看看这个冤大头的竹竿是不是好敲的,若是敲岔了,倒是自己出了一身血。别人呢,抖衣服拍灰,继续玩去。
沈家对沈平博那已经是头疼到了极点,想找人管教一番却发现——没人!沈平博他爹早死了,他亲妈更是生了他没多久就去了。倒还有一个嫡母,和三个哥哥,可这几样的人物还真镇不住他!
这中间又要有有安阳的一份功劳了。
但凡能像沈平博这样狂的人物,大抵是有几分本事的。那不经脑子就送东西的劲儿在普通人哪里可以说是败家!可若是到了风流名士身上……
当今皇帝最喜欢的安阳公主金口点评:“真乃旷达名士也!”
台面下一票人当场风中凌乱,钛合金的狗眼顿时被闪瞎了N次。
满朝上下都知道安阳公主是个不理俗世的才女,不是恭维,而是实实在在的。她的一手书,一手画都是自成一家。而且她还不轻易去点评,但凡被她点评过的那就差不多是戳上国家免检标签的。
沈平博就是这么一个免检产品。
他不出仕,却酿的一手好酒,写的一手好字,加之为人又特别了点,神秘了点,妥妥的名士风流啊!比起那些裸奔又嗑药死了老婆还击缶高歌的,沈平博太正常了!
能出这样的人物也算是国家强盛的代表,毕竟乱世中谁还有这种闲情。皇帝对自己统治的时代有这么几个特殊人物也有些自得,传到后世又是一出佳话啊。所以沈平博理所当然的就成了沈家的吉祥物,一般不拿出来展览(要拿也有点不要意思拿出手)可以到了才艺展示,那是首当其冲!
若不是为人实在是太诡异了些,以沈平博的爱好,和安阳也能凑一块。皇帝如是想过,不过脑中浮现出了沈平博那不修边幅的样子……
啧,还是算了吧。
简宁到了沈宅,刚进了屋就闻到了一股浓香。每次到沈平博这里来,简宁各种防御技能顿时调到最高档。
“五郎在院中赏花呢。”婢女一面说着,一面将简宁引去。
院中小径两旁接着篱笆,篱上交错缠绕着蔷薇、木香、木槿,缓缓绽开,灿烂无比。这后院说是院,不如说是一个湖。湖边栽着脆柳,湖中莲花开的正好,满湖的锦绣。一叶竹筏飘在湖中央,主人家正躺在上面喝着小酒哼着小曲解闷。
每次看到沈平博的时候,简宁都会放空远目一会儿。丫的谁给他起的外号叫骚狐狸,你们看看这位,看看!太风骚了!
“可是简三来了?”
简宁直接无视装X的某人,站在湖边,顺手就抄起了一个酒坛子朝着湖中央的筏子上扔去。
咣当一声,竹筏子上的沈平博立刻跳了起来:“你你你……可惜了我的好酒啊。罪过,罪过!”
这需要理解某人,顶着大太阳急吼吼的跑过来,结果看一大男人摆个睡美人的POSS,在湖中央装X。
大家都这么熟了,装X给谁看呢!
过了会儿,沈平博的筏子划过来了。就着湖边,婢女们已经摆好了蒲垫,凉席,软榻和矮几,酒水和时令果子。
简家到沈家还是有段距离的,丫鬟上了凉茶,简宁立刻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看的沈平博不由蹙眉:“如此牛饮,与犬马何异?!”
“我就是个给你们当牛做马的命。”简宁灌了一肚子凉水,稍稍凉快了些,“上次我带回来的图纸你查了没,那机关掣的图纸到底是谁绘制的?”父兄回京后,他以守满三年孝期为由,独自留在源州。期间领了太子的暗令,去了几次青州,查访一位制作机关掣的大师。虽然太子没有说其他,但简宁隐约感到,这应该同几年前的一桩命案有关。
沈平博倒在一旁,靠着一个软枕,衣衫敞开了一大半,懒洋洋打个哈欠。往口里扔个葡萄,闭目咽了一会儿,又命旁边的婢女摘了多花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一套动作下来,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要忍住,要忍住!不能跟个冬瓜计较,不能手贱的抽他,抽了他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当苦逼实干理科生对上浪漫文科生的时候,简宁特么的想拿刀将眼前这个冬瓜削成方形!
终于,沈平博慢悠悠地道:“青州那个?”
简宁:等你这半句话太不容易了!
“正是!”
“唔……”沈平博开始回忆。
回忆,
继续回忆……
简宁:= =
他真的好想SHI一SHI啊!
“啊!”沈平博终于睁开了眼:“那倒是个出自大家的手笔!”
快被憋死的简宁仿佛再次看到希望:“到底是谁?!”
沈平博笑了笑,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上了。
简宁:……
哥,别玩我了行么!
不能怪沈平博,他这人就是这样,遇到不感兴趣的事就容易漫不经心。更何况这懒洋洋的下午,的确是个容易犯困的时候不是么。
“我也不管你为何如此执着此图的绘制者。”沈平博晃晃酒杯,“但从这图纸上的笔法来讲,我所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人最为熟悉这种笔法。”
“谁?”
沈平博不紧不慢地吐露四字:“安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