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狠……”。
直挺挺地应声而倒,落地的声音惊起了南宫倾颜低垂的头。
端木昊天倒在地上,如死去了一样,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只是嘴角的鲜血却多了很多。
有那么一段时间,南宫倾颜就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端木昊天,无法迈动一步,生离死别的痛快要摧毁她的意志,胸口麻木的痛让她没了方向。
“不……不要……”,终于,南宫倾颜被重重的一击,脚步紊乱地奔了过去,抱起端木昊天的头颅,害怕着他因此而死去。颤颤悠悠地探上他的鼻端,就要崩溃的神经如紧绷着的琴弦,一扯就会断裂。
“不要你死……”撑着自己不能再去承受负荷的身躯,抱拖起一点意识都没有的端木昊天,拼着心脏暴裂的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拖到了自己的床榻之上。
翻找着他有可能带在身上的伤药,却在他的怀里发现了两根烧掉了毛的鸡羽,一时间泪如奔泉涌落双颊。
端木昊天低缓的不能再低的轻微呼吸在南宫倾颜的指尖浮动,放下手来,改为紧紧地握着他修长而有些粗糙的手掌,搭上他的脉,借着跳动给着自己撑下去的力量。
久久地,凝望着端木昊天消瘦而经历了无数风霜的脸庞,前方战事需要他去拼杀,离开时自己还给他的那句话:“我的命还给你”,折磨着他的是这些吧。
南宫倾颜定下心神,擦去脸上的泪水,起身从盆中沾湿了帕子,走回床前,为端木昊天细细地擦着他英气而惨白的脸。
“我错了吗?”喃喃自语地,南宫倾颜问着躺在床上不曾动过一下的端木昊天,却也是在问着自己。
“小姐。”
听到喊声的南宫倾颜急忙放下床榻的纱缦,将端木昊天遮挡在里面。
“小果,怎么了?”
“小姐,你瞧瞧,这是夫人给小姐做的点心,快尝尝。”看着一碟的点心,小果满眼都在微笑,夫人对小姐真是好哟。
“小果,我一会儿再吃,你能帮我个忙吗?”
“小姐,有事你尽管吩咐。”
“小果,你去外面请一个大夫来,记得,不要走正门,从后门进来,不让别人看到,明白了吗?”
“小姐,你病了?”
“嗯,我说的话记住了。”
“记住了,我这就去。”点点头,小果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找来了大夫,听话的小果带着大夫从后门进到府里,挑着僻静的路走,也正好是午饭时间,一路上也未碰到什么人,总算是把大夫悄悄地带到了南宫倾颜的房里。
“小姐,大夫请来了。”
“好,大夫,请里面走,小果,你在门口看着。”引着大夫走到房里,南宫倾颜悄声地吩咐小果在门口把风。
“哦,是,小姐。”尽管不明白小姐为何如此神密,小果还是听话地守在门口。
“大夫,你快帮我看看他为何会吐血。”将纱缦挂在钩上,床上躺着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老夫来瞧瞧。”这大夫见状,忙拿了脉枕搁到端木昊天的左腕下,右手搭到他的脉上,仔细地号起脉来。
号完脉,大夫回头对着一脸紧张的南宫倾颜说道:“老夫还需要结开这位公子的衣衫,看看他是否有外伤。”
“哦,大夫请。”
胸前、后背都是大大小小的刀、箭之伤,大多数都结了疤,只是腹部的伤口用白布紧紧地裹着,上面已渗出了血来。
这是……
他伤得如此,自己真是笨到了极点,曾听说他去出征了,打了数月的仗,身处险境的他又怎会毫发无损呢。
红着眼睛,捂着胸口,南宫倾颜的牙紧咬着唇畔。
“这位公子久伤不愈,劳心劳力,又似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不眠不休,伤了心肺,以至气血上涌,故而吐血不止。”
“大夫,求你救救他。”
“小姐放心,这位公子身体本是强壮,经此外伤、内创,必需要长时间的静养,这外伤要先止了血,每日清理,不要化脓溃烂就行,而这内伤主要是顾虑他的心情,切不可再让他受刺激、让他发怒。”
“知道了。”
久久地站在一旁,看着大夫在端木昊天的身上清洗、涂药、包扎。
“这个方子每日三付,早中晚各服一付,记住,要小火慢熬,三碗水熬成一碗便可。这个方子是外涂的药膏,一会儿让你家丫环随我去店里,我配好后交她拿来,每日一贴,敷在腹部的伤口处就行,每日敷前要将伤口周围清洁干净,以免伤口溃烂。”
“是,我记下了,有劳大夫跑这一趟,这些银子请大夫收下,我这就叫人随你去取药。”
“不需用这么多的银子。”
“大夫就请收下,多的就请大夫开一些补身之药。”
“多谢。”
“对了,大夫,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醒来。”
“看他这疲劳又伤心肺的样子,少说也得到明日才能醒来,不过这样也好,让他好好休息,也可以补补元气。不过,这药可是要按时喂他喝的。”
“小果,你去随大夫取药,记得小心些。”
跑进来的小果看到小姐床上躺着的男人,天哪,小姐的床上是个男子,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是谁?为何小姐要救他?
“小果,听到了没有?”为着端木昊天的伤,南宫倾颜一改柔软的语气,对着愣神的小果高声喊叫起来。
“听到了,听到了,要小心。”看到小姐如此紧张的样子,小果忍下就要哭出的泪水,连跑带拖的,拉着大夫出去了。
“找到侯爷了吗?”
“没有。”
“子冠,你是怎么保护侯爷的,连侯爷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子唯气上心头,指责着子冠的疏忽。
“我们从黑龙岭附近的村庄回来,侯爷就去了茶楼喝茶,并未说什么?”
“唉,侯爷何时会死心,子言死了,他找了多少遍,旧伤未愈,又连日奔波,这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子唯,我们再去找找,不知侯爷是不是进宫了?”子冠大胆猜测着,他也心急着侯爷的失踪,从昨天到现在,已过一天一夜,就是不见侯爷的踪影,更或者是遇到了圣鬼教。
“我问过了,宫门口的侍卫说并未见过侯爷进宫,子冠,你再想想,侯爷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
“这个,让我想想,昨天我们在喝茶,侯爷还是不高兴,后来听到几个学子在议论什么人,侯爷听了就疯也似的回了府,换了件白色衣衫,这以后就再也没见到侯爷。”
“议论什么人?”这个消息很重要,子唯追问着子冠。
“他们好像在说什么南宫……什么二小姐……”。
南宫二小姐?子言?
子唯惊诧不已,立刻闪身向外,快的让子冠反应不过来就不见了。
“子唯,你去哪里?”
“子冠,侯爷回来了没有?”
“子洛,你没找到侯爷?侯爷还没回来呢。”
子冠、子洛面带难色,着急地没了办法,而子唯突然的离去,让他们存着一丝希望,也许,子唯知道侯爷去哪里了,所以他才会急急地离开。
一天一夜里,南宫倾颜在小果的帮助下,避开所有人,在后院熬了药。这两日由于姐姐忙着出嫁,而密弟被爹叫去给管家帮忙,张罗着府里的布置,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姐姐的婚事上,因此,她不去吃饭,在房里不出门,也没有人发现,这也方便了照顾端木昊天。
“小姐,你一夜未睡,还是去歇会儿吧,这位公子,我来看着就行了。”
“不必了,小果,你去煮些粥来,等我给他喂完药,我再给他喂些粥喝。”虽说疲惫,但他如此安静地在身旁,怕自己一个失神,就会看不到沉睡的面容。
“是,小姐。”
吹着勺中的药,轻舔一口,好苦,温度刚好,像昨天一样,将勺子送到他的口边,他还是乖乖地能喝下去三分之二,少量的被他吐出了口,湿了她为他擦试嘴角的帕子。
“这么苦的药你都能喝下去,真是病了,不能反抗了,是吗?”擦去他嘴角最后的药渍,轻笑着的脸上带着忧心的倦意。
“你要娶妃,我要自由,我们这样分开不好吗?为何还要找了来?为何因我的躲闪而心痛吐血?为何因我不认识你的话语而发怒?昊,为何?为何这么折磨我?我只想独自一人死去,我只想丢下你,不让李清把你也带到马车上,我只想要你活着,开心地笑,狂妄地俯视一切。你为何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要这样伤害自己,还要来伤我的心。你知道吗?看不到你,我可以将你忘记,想笑就笑,想玩就玩,想睡就睡。看到了你,我笑不出来,我只想哭,为你的伤而哭,为你的血而哭,为你的身份、为你的责任,为了你而哭。”低语轻抚着端木昊天的脸颊,南宫倾颜趴靠在他的胸前,盯着他紧闭着的双眼,一字一句述说着自己心底深处的害怕和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