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你说,若不是朕临时撤了去捉那个侍卫的人回来,这武陵侯会不会就直冲皇宫与朕撕杀了。”
“皇上,武陵侯骄傲自负,向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又仗着战功卓越,目空一切。此人若能忠心为君,便也无算顾忌,但就怕他兵权过重,又有异心。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朕也是认识到这一点才对他有所防范,以前的时候,朕太过亲信于他,而他对朕也确是恳切真诚的。没有那件事,朕或许还会更加的依重他,但是,谁让他是朕的……唉,罢了,你下去吧。”回想起太后寿宴时听到的惊人消息,端木擎不再犹豫,端木昊天战死沙场的话,他自会为他立碑恭颂其政绩,或他不死又屡战而胜凯旋归来,也该是要进一步行动的了。皇位是自己的,任何人若要染指,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是,臣告退。”
微一思谋,自这端木昊天病了月余,太后也牵挂了月余,端木擎想着,起身向太后的寝宫走去。
“皇上下朝了?”
“是,母后,朕是来告诉母后,三日后武陵侯挂帅出兵征讨奇邪国,母后若挂念他,就派人去看看他吧。”
看着面无表情的皇上,雪盈的心七上八下的,他的话里明意暗指,好似都是在怀疑着自己与昊天有些什么。这可不是个好事情,宫中最是忌讳的莫不过是忠君和廉耻。
“皇儿,武陵侯对国有功,哀家是对臣子的体恤,并无其它,你切不可有所置疑。”
“母后如此说,朕也就实话实说了,这外面的、里面的,多多少少会对太后对武陵侯的宠爱有所疑问,若要人家长了嘴巴不去说也不可能。还是太后和武陵侯自己尊重着些的好,凡事不要太张扬了,这叔嫂、这太后、侯爷,哪一个身份都是人家会睁大了眼睛看的。”
“皇上是在指责为娘吗?”气极的雪盈猛一拍桌子,指着端木擎。
“皇儿岂敢,朕是皇上,一碗水自是要端平,若两边无事,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有人图谋做些什么,朕这个皇上自会行使皇上的权利,朕手中死了的人也不少,多一个、两个的,朕毫不在意,你说是不是太后?”
“皇上,你,我与武陵侯清清白白,皇上切不可听信了小人的传言,武陵侯是国之栋梁,皇上一定要相信他,庇护他。”
“朕还有奏章批阅,太后就好生歇着吧。”躲开太后上前要抓着他的手的手,一个旋身,明黄色的身影快步的走了出去。
“烟霖,你速出宫去昊天那里,告诉昊天‘保重身体,忠于皇上’。”
“就这八个字?太后再不对侯爷说些什么了?”
“就这八字,记清楚了,亲口告诉他,去时你先到皇上哪里讨了宫牌再出去,皇上若问你,据实回答即可。”担心万分。
“是,奴婢记住了。”
噶吱噶吱的走在雪地上,子唯在前领着路。
“烟姑姑这里走。”
“子唯,侯爷身体好些了吗?”
“回烟姑姑,好多了。”
清冷的屋子里竟然没有炉火,尽管烟霖身上穿着厚重的棉衫,还裹着厚实的棉披风,进了这屋里来,竟如在寒天雪地里一样,打了个冷颤。
“怎不给侯爷生上炉火,侯爷,您好些了吗?”
“我不冷,你来有何事?”
坐在椅上瞧着手里的地图,找了这么长时间,她没有任何下落,冰天雪地里,下不到崖下,只能一点点的想着办法,向崖下行去,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到崖底就掉了下去几个,平白的又步了子言的后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奴婢是奉太后懿旨来看望侯爷的,太后要奴婢告诉侯爷,此去奇邪国,一切小心,太后说了八字予侯爷‘保重身体,忠于皇上’。”
“嗯,去吧。”
没有端木擎的阻挠,端木炙再死在自己的手中,怎么?他现在还要对付自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就是你皇上也不行。忠君爱国的道理自己明白的很,此次征讨不是为了你皇上,而是为了千百万受欺凌的百姓而去。
“奴婢告退,侯爷,您可要爱惜身体,这炉子还是生上的好,这屋里的寒气会伤了侯爷的身体的。”
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样子让烟霖止住了话,躬身退了出去,眼里满是心疼的泪花,回去后自是不能给太后这样回禀,还是说些好话安安太后的心吧。
踩在雪地上,噶吱噶吱作响,一双双深陷的脚印留在了洁白的雪地上,孤单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进了那个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屋子。
推开屋子的门菲,吱呀呀作响,迎面扑来的是暖暖的热浪。
子言喜欢温暖,清冷的屋子里她会觉得孤独。坐在床边之上,端木昊天深深地嗅着子言残留在屋子里的清香,那是她身上独有的味道,淡淡地清香。
怀里的两根鸡毛拿出来握在手里,一枚小小的毽子炸的只剩下这两根原本是漂亮的,现在却是烧焦的,只剩稀稀啦啦的一点毛的棍子。
它曾在她的手里飞扬,也曾在她的脚上跳跃。开怀而笑的第一次,满眼欢喜的第一次,也都是为了它。
如今,物是人非,残败的留在手中怀念,逝去的永隔成阴阳。死了吗?不相信,也不肯去相信。
所有的人都活着,包括被折腾的浑身是伤的子凌,虽说还在床上休养,但命是保住了。
“言,你真是不听话,总是欺骗我。”轻轻地低语回荡在屋内,端木昊天颓废的身躯趴在了床上,紧紧地贴着床,那个花样的子言就那么轻易地在轰隆声中灰飞而烟灭。
来不及,来不及去救她。
来不及,来不及与她一起。
恨她最后的话,也恨她割舍的彻底。
杀戮和鲜血是支撑自己的食粮。九王、圣鬼教的人,一个个人在自己的剑下倒下,却换不回白莲花的回眸,也换不回白莲花微笑的走来。
“言,我恨你……”埋在被中的声音闷然不清,干涩的眼中没有再多的泪水可以流淌。
“少爷,该用膳了。”
走了个心悠,死了个子言,两个儿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仲叔的花发又白了些。身世的扎磨,少爷的安危,还有多少能让他承受的打击落。
“少爷,若是子言看到你这样,她不会死的安心。”悲痛的泪从老眼中流下,苍老的心境不能再承受任何负担。
门缓缓地开了,从仲叔的手里接进去,“三日后我要出征,你们准备一下,有人会送你们回武陵城去。”
“是,少爷,你可要保重,别忘了吃饭。”
门再次合上,孤独的人在屋里缅怀着逝去的美好。
“言,我要出征了,找你的人会源源不断的向你靠近,你千万要等着。”
“侯爷,子凌他有话对你说。”
“嗯,走吧。”
药香飘在屋内,苍白的浑身缠着白布的子凌虚弱的躺在床上,见端木昊天进来,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吧。”
“侯爷,子凌不能随你出征,想向你讨一个差事。”
“你要去找她。”
“是,我的伤好多了,过些日子我就上路。”
“如果我不允许呢?”
“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三日后和仲叔一起回武陵城,若你跑了,我就拿其他人开刀。”
“侯爷……”。子凌痛苦的泪水滑下双颊,看着端木昊天决绝的离开,不争气的身体竟是动不了半分。
“叫夫子看着他,不能让他的伤重下去。”
“是侯爷,子凌会想开的。”
会想开?不会的,子凌和自己一样,用情之深,是万不会再收了回来的,只希望不辜负她的心愿,让子凌好好的活着。
数九寒天出兵,自是兵家大忌,但端木昊天并不在意,安排好粮草的征缴后,就到了第三日,整装待发的六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伐,向着此次的目标奇邪国行进。
漫天的飞雪,相送着出征的战士,一场血腥的战争、烽火硝烟就要拉开序幕。
路上走的颇是艰难,伤寒、雪崩,时刻损耗着人的体力和性命。
“侯爷,三百万担粮草已运到边境,剩下的还在征缴之中。”
“嗯,今天是除夕,给将士们做些好吃的,让大家过个年。”
“是。”
雪下的越来越大,春的脚步快要近了,这个春节就要在路上过了,不知道的是,子言,你的春节也会热闹欢喜吗?
“影士找的怎样了?”
“侯爷,还在崖附近找。”
心底有一丝侥幸,纵使也知道结果可能会是再一次的残酷,但是,心中的不舍又怎会轻易的放下呢。
“继续找下去。”
“是。”
除夕的夜里,焰火齐鸣,南宫世家一派喜气洋洋。
“爹,这个焰火真好看。”
“密儿,怎还像个孩子样,都多大了。”
“多大了,娘都忘了孩儿多大了,真是不应该。”摸着挺翘的鼻子,南宫密依在母亲怀里撒着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