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微一躬身,子言步出清风阁,身后的一双幽深不可测底的眼睛穿透着她的身体,看着远方,“一个女子……”。
“子言,进来。”
从清风阁出来,子言就转到子唯和子洛的房间,见子洛坐在椅上,正与子冠两夫妻说着话,躇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子冠已然看见了。
“哦,子洛大哥,对不起。”低垂着头,子言万分的愧疚,自己的惹祸上身还是累及到他人。
“子言,我没事了,不是你的错,快坐下。”
“子洛大哥,谢谢你原谅我,你的身体没事吧?”
“不要紧,夫子已看过了,只是吸了些迷烟,不要紧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刘萧萧从子言一进门,一双眼睛就未从子言的身上离开,此举惹得丈夫子冠醋意顿生,一起身,站在子言身前,将子言堵了个严实。子洛见状,有些好笑,四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子冠成了婚,此时新娘子一个劲的盯着子言看,子冠竟是吃起醋来,轻咳着为子言介绍。
“子言,见过子冠的妻子。”
“子言见过嫂子。”
“起来,我姓刘,名萧萧,你就叫我萧萧姐好了。你就是子言啊,前些日子回门,没来得及与你见上,听侍卫兄弟们说子言兄弟长得很是好看,和侯爷不相上下,果真如此,看这皮肤,还有这双眼睛,太迷人了……”。
“咳咳,萧萧,注意身份。”子冠忍无可忍,这新婚的娘子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对着英俊的男人总是赞不绝口,这让他很是气恼。
“我说的是真的呀,子言兄弟是长得很美,很英俊。”刘萧萧没有闭嘴,反而大声嚷了起来。
呀,这个嫂子说话真是好玩,身旁站着自己的丈夫还能对着其他男子如此直言不讳的赞扬。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子言眼里也透着笑意,看着面前一个吃醋、一个无畏的两夫妻。
“啊,子言,你笑起来真好看……”。刘萧萧不经大脑的一句话彻底惹怒了子冠,一个紧拉将刘萧萧拽出了子洛的房间,回头还给子言狠狠的一瞥,有着警告。
子冠大哥生气了,看他的样子很是在乎他的妻子。子言不怕反笑,“呵呵呵……”。
“吴贵,你有事?”子洛看到吴贵愣在门口,忘了进来,只是一味的看着子言。
“哦,言侍卫,管家找你呢。”吴贵揉揉眼睛,方才怕是看花了眼吧,怎会觉得言侍卫比那云婷姑娘还要娇美万分,不似个男人。
“子洛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去找仲叔。”收敛起一脸的笑容,恢复平常的淡定,若再笑下去,这吴贵怕是又会传出去什么不妥的话来的。
“好啊,你去吧。”
随了吴贵一前一后的走着,见吴贵不时的回过头来看自己,子言知道准是那笑容又惹了祸,立时便冷下一张脸来,瞪着吴贵“吴贵,你老看我干什么?”。
“啊,对不住了,言侍卫,我不看了,不看了……”这侍卫们说变脸就变脸,自己是个下人,还是不惹他们的好,吴贵缩着个脑袋,不敢再回头,只是为子言带着路。
“兄弟,你死得惨啊,都是那无能的子言害得你啊,呜呜……哥哥我恨不能拔了子言的皮给你解恨啊,呜呜……”。
驻足而立,子言听到凄惨的哭声,迈不开步子来。吴贵见状,忙拉着子言,小心的说:“言侍卫还是快些离开这里,那哭的人准是李清,他是李泽的兄长,这些天若不是洛侍卫强压着,他啊早就找你去了,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不由分说的,怕那个哭得肝肠寸断的汉子追来似的,吴贵拉起子言快步的离开。
李泽的兄长,对啊,自己身上背负了那么多的人命,这些人的家人准是把自己恨之如骨了。子凌、子洛他们都没有告诉过自己,他们是如此的恨自己,如此的想要自己的命。
“子言,你怎么了?这脸色怎的如此苍白,是病了吗?”
“回管家,方才路过时遇上李清在哭闹,言侍卫听了李清在骂,所以就……”。
“噢,吴贵,你下去吧。”
“是。”
“子言,来,这边坐,李泽的事都过去了,这也是他的命,当侍卫的总是有危险的,不是你的错。来吧,这是给你收拾的一些东西,还有这是我给别庄的常管事写的信,你先下就起程,早些到那里去帮帮常管事的忙。子冠回来了,侯爷身边也不缺你一个,还是早些走的好,这里有一张方子,是我求来的,你去了那里捉药来吃,对你的病也好控制着些。”
方才对李清、李泽兄弟的自责还未消化,这边仲叔恳切的劝走,一时之间子言觉得自己被大家所舍弃,如茫茫雪原上,一个受伤的人被同伴丢下,自生自灭等着冻死一样。
“仲叔,我这就走。”拿起仲叔放在桌上的包袱,将药方和信揣在怀中,客气的对着仲叔跪地磕头,无言的感谢着他的收救与多年的关照。
唉,受了子言的三个响头,仲叔叹息着,为了少爷也只能这样处理子言了,走了吧,走了就少些事端,走了就少些纷争,走了就少了流言碎语。
顶着落日的余晖,子言快马加鞭的往端木昊天的别庄行进,出府之时,不敢回头,怕强忍的泪水会轻意的滑落,遭人嫌弃让她难受无比,六年后刚刚团聚的自己,竟然软了心肠,怕着他人的不理和眼神。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无处为家,飘凌何处是归期?
她走时没有带走它,秦子浩送给她的驱蚊药,而他想送予她的,也还在他的手里。端木昊天站在屋内,挑窗远望,秋意渐近,山上的树叶红黄相杂,没有了夏时的荫绿鲜嫩。挥手扔了秦子浩的,紧紧的攥在手心里的是他送予子言的,她涂过也把玩了一阵的药瓶。
从子言走后,这才知道她在自己的身边已是习惯,习惯了欺负于她,习惯了她的体温,习惯了她白莲般的笑容,习惯了她不知道说什么时的无辜。也许,从他提出那两条选择的路时,自己的路就被封死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还自以为是的霸道着、强迫着。
记得刺客来时,她护着他;受伤之时,她照顾着他;感觉冷时,她暖着他;发起怒时,她承受着;霸道的以她为条件时,她还是在他身边,没有逃……
没有逃,还在自己的身边,端木昊天的心中又有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一个女人,自知道圣鬼教在城中有一个女人相助时,安排了影士四处暗查,却一无所获。那个女人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恰巧的是,子言她也正好离开了。一个女人,会是她吗?
不喜欢被欺骗,骄傲如他,是不会允许有任何人的欺骗是以他—端木昊天为目标的。可也许,这一切只是巧合,子言,南宫倾颜,只是巧合。子言,一个女人,会是个巧合。会是个巧合的,会是……
独自站在这里,清冷的空气和空间中,因为少了她,会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没有了她温暖的手,没有了她白莲般的笑,没有了她在自己怀中的乖巧,没有了自己能看到的她的隐忍的难过和独自坚强。
“侯爷,影士来报,从城中撤走的圣鬼教余党两日前重又返回,现落脚在离这里十里之外的武源镇,似有什么举动。”
“武源镇,即刻出发。”将药瓶收入袖袋中,迷惘的脸上浮现出杀气。圣鬼教一日不除,必是国之心腹大患,也是皇上的隐忧,更是他对她的疑惑。
“是。”
千里飞骥,时间流走在马蹄之下,扬起的尘土是侍卫们飞扬而激荡的心情。
“教主已出关,本次教主命令,定要将端木昊天碎尸万段,给死去的教众报仇,大家打起精神来,五日之后,端木昊天会出发去京城,此次是我等报复的好时机……”。
“没机会了,端木昊天今日就送你等去与那死了的同伴黄泉路上作伴,杀,一个不留……”。
下了鱼饵,引来了鱼,虽说不能一网打尽,可也能起到杀鸡给猴看的警示,鬼魈不出面,他的徒子徒孙就替他代过。一个不留,毫无问题,自己的侍卫有这个能耐,而端木昊天更是会让圣鬼教的恶徒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血,红色的,像舀起的水四面泼洒。
红了地,红了墙,更是红了眼。
离死亡近时,人才会无所畏惧,一切皆是求生的欲望,本能大于天,为了活命,瞬时间,武功会变得强了,躲闪会变得快了,下手会更加变得狠了。
也许,死亡就在一个眨眼间,也许,死亡就在一个稍逊一筹的抵挡下,也许,死亡就在大意的骄傲中。也许的是多,不变的下场只有一个,死亡。死的不止是圣鬼教的恶徒,还有端木昊天的手下,圣鬼教的人要活命自是拼死奋战,王府的侍卫要执行命令也是搏杀无情。红血如珠,淅淅哩哩的像是在下雨,一场有着怨怒,有着不甘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