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错的,如侯爷样的人轻贱着他人的性命,要活着很难。
蝼蚁固然可以苟活,人命又会轻贱如纸否?
八岁后的孤苦无依,十岁后的艰难学艺,十六岁的苦苦挣扎。一切皆是命?命?天命,人命,他的命,我的命,不可活,不能活,不会活,可是……一定得活!
不甘啊!真的是不甘!
幼时爹娘也曾疼爱,幼时姐弟也曾友爱,幼时浩哥哥也曾亲爱回护。八岁前的记忆幸福甜蜜,十岁前的记忆空白,十六岁前的记忆艰辛磨难。
为何老天要如此对待自己,为何自己总是受人摆布,为何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又为何六年前不死的简单而又遇上侯爷。
六年前的自己向眼前的这个男人交命交的轻易,六年后的他索命索的也是如此的轻易,命啊……
下巴上的手指狠狠的捏着,快要捏碎般,子言千思百想之间无神的张大眼睛望着端木昊天,那一眼的迷离最是迷惑不解。
不喜欢她如此迷离无神的眼睛,就如六年前接骨时的了无生气。端木昊天松开捏着子言下巴的手指,将大手移到她的脖颈,狠狠的掐住,只恨她迷人的眼眸不再清亮,只恨她的心思飘渺游离在远方。
为何他要除去她?仅是因为怀疑?还是发现了她是女人?一个会对自己不利的女人?端木昊天这样问着自己。
为何要除去自己?子言的双手因脖子的窒息紧紧攀握住端木昊天的胳膊,试图扯断那掐住了咽喉的魔掌,求生的意志渐渐地复苏,将迷离在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之中。
因为自己是女人就得死?是这样的吗?子言心有不甘。
不会,不会因为她是女人。理智的想想,端木昊天不会因为这样就会要了她的命。
做他的侍妾,和心悠一起自裁,都不是子言愿意的。女人间的争宠没有见过,却也从同训的男人中听说过,卖笑生存的花楼女子都曾为一个男人而争风吃醋,何况是这位天神一般的英俊侯爷,他的女人应该很多吧?刚来的那晚不就耳闻了他们的欢愉,只是不知有多少个夜里有多少个女子承欢在他的身下,女人天生就是贱命?子言不甘。
但是,如果因为这样而死了去,子言觉得真是万般的不甘!万般的冤枉!
刺客?那些个雨夜里被一剑刺中要害身首异处的刺客,是他?是他下的手?一个活口不留,断不会任随危险留在身边,是这样的吗?好冷的一个人啊,宁可错杀,决不姑息,是这样的吧。
是因为刺客?是因为只有她在他的身边?是这样怀疑着她的吧?
“侯……爷,子言……不是他……们的人。”困难的张嘴,不仅要说出救命的话来,更多的是为了快要没有的呼吸。
她的双手死命的拉着他的胳膊,试图阻止自己,本来迷离的眼睛无辜地望着自己,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长长的睫毛卷卷的如蝴蝶的羽翼颤颤微微的抖动着,破皮的红唇带着血丝张合着。
“是吗?”残酷地问。
“是。”
活着就得受辱,反之,就要与心悠永远定格在十六岁这年。身体因屈唇而不停的颤栗,流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双颊,咸咸的,那是她的味道。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噜作响,两天未进食的五脏正在抗议,却是在加剧着子言的痛苦。
“请各位行个方便,奴婢们听闻侯爷受伤,是特地来探望侯爷的。”
“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各位姑娘请回。”
“奴婢也只是挂念侯爷,只需看一眼便可,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屋外站着子冠、子洛、灵儿,阻挡着端木昊天养着的那些个落花院里的侍妾。
好啊,他的侍妾来了。进来吧,都进来吧,看看这个男人在干什么,子言停止了挣扎,自嘲的笑挂上嘴角。泪水却如泉涌的奔泄而下,无声的控诉着端木昊天的冷酷。
“枉想她们救你?如若不从,十天之内你自会疼痛而亡,到得那时,本侯会送心悠给你路上作伴。”咬了一下子言的唇,端木昊天低哑的有些失真的话语一张一合的吐纳着子言的唇。
子言的心颤了几下,端木昊天轻意的洞察了她的所想,可怕的人总能防患于未然,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恶魔也不过如此,何况噬血成性的端木昊天,千百万的战敌死于他的手中,一介女流的她该当如何应对。
“侯爷,子言选第三条路。”不甘愿的说出自己的希望,苟活之下自是她目前最好的办法。子言的唇贴着端木昊天的,不管她如何躲避还是一样的结果,就这样好像是学着他一样,一张一合的吐纳着端木昊天的唇。
“嗯?”端木昊天伸舌在子言的唇上轻轻描绘起她的唇线,将她唇上的血珠含咽于口,预料中的看到她原本就在颤栗的身体再度的颤动起来,摇摇欲坠。满意的看到她的反应,心儿在胸膛中翻跃了几跳,一双眉梢弯如明月。
“子言求侯爷允许子言追剿刺客,还子言一个清白。”
“十日。”
“十日。”
“饿了?”
“是。”
端木昊天冷望一眼紧关的房门,屋外的他的女人们还在喋喋不休的求着子冠他们放行,女人啊,以为宠了,就将她们的心留在了他的身上,他何时又愿意要过她们的心,贪心不足蛇吞象,怀里的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放开子言,端木昊天回到床上,轻轻躺靠在床头。
子言被松开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立刻坠落在地,耻辱占据着颤栗的心田,抬起胳膊就着衣袖擦着满脸的泪花和那耻辱的带有他味道的唇衅,灰色衣袖上沾满了狠命擦拭的血珠,斑斑点点如梅花盛开。
“少爷,老奴给你端来了药。”仲叔的声音在众多还在纠缠着侍卫的女人们中苍老的喊出。
“进来。”端木昊天望着地上还在擦着的子言,不悦的高吼一声,她明明的就在表示着不满,明明的就在向他反抗,枉想用不停的擦试除去他的印记。
子言闻言,反射性的慌忙站起身来,双腿兀自还在抖动着。低头垂眸,紧咬着唇瓣,握紧拳头,压抑着慌乱。
门开了,仲叔和灵儿端着药和几碟食物走了进来,开着的门外数十名红红黄黄的衣衫雀跃着,争相探头望向屋内,渴望着屋子的主人回眸一顾。
“少爷,快些吃点东西,喝了药好好休息一下,你可留了不少血啊。”
“嗯,叫梅香来伺候。”
“少爷,你的伤……”。仲叔欲言又止,屋外的梅香听到端木昊天的点命,已风一样的扑进来。
“侯爷,奴婢看到侯爷的伤,好心痛啊。”
“是吗?本侯看看。”端木昊天调笑着。
红了灵儿的脸,羞了仲叔的眼。两人见状忙退了出去,子言回身缓缓的迈着灌了铅的腿跟在他们身后,面无表情的低头走出屋去,关上门,将那一屋的娇吟阻隔在身后。
“子言啊,快去歇着吧。”
“是,仲叔。”轻风抚柳飘离清风阁,回到屋里,见子凌的臂膀缠着白布,正睡的香甜。
吃下仲叔派人送来的饭,萎靡不振的精神稍缓了一些,后背的疼痛明白的提醒着子言,端木昊天运气封了她的穴道,十日是个终结。
“子言,我是心悠,可以进来吗?”心悠愉快悦耳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打断了子言的冥想。
立刻起身打开门来,看到的是一张娇俏可爱的面容,一双大眼睛会说话的正在打量着自己,子言的笑慢慢的扯上嘴角,相依的旧友在面前,激动是不假的想念。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默默地对望着,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从六年后的面容里寻找着六年前的依稀模样,还是那不变的眼睛,还是那不变的轮廓。只有那长大的身体,只有那成熟的心智,才是岁月的体现。
心悠眼里的子言英俊得美伦美唤,与侯爷的英武不同,子言是英俊的细腻秀美,而侯爷是英俊的棱角刚毅。子言有一双清亮的眸子,长长卷卷的睫毛,高挺小巧的鼻子,一张诱惑的红唇,尖尖的下巴,细致洁白赛雪的皮肤。最是那清亮的眸子带着一丝忧愁与迷惘,让人望一眼便深陷其中,而那一张好像被人爱吻过的红唇,醒目的诱惑着人的心。
“子言,你长得真好看,比我还好看呢!”
心悠的脸儿红扑扑的,盯着子言的红唇,心儿“嗵嗵”的跳的好快。
子言眼里的心悠,从小女孩长成了大人,清秀的面容,会说话般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可爱的一眨一眨,轻抿的红唇里吐出的还是发自肺腑的话。
“嘘,子凌正在睡,我们出去说。”子言轻声示意。
“不必担心,夫子在他的药里加了麻香醉,好让他多睡一会儿,减少点疼痛,他听不着的。”
“哦,他伤得重吗?”子言闻言还是出来关上了门,和心悠一同并排走到院内,站在假山池喷泉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