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儿,浩哥哥最喜欢颜儿了,浩哥哥一定保护颜儿,不让颜儿受一点点委屈。”温润儒雅的少年拉着南宫倾颜的手,微侧的脸上扬着自信与关怀。
看失了神,子言就这样望着端木昊天,亲人般的重见暖暖的烘烤着心田。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第一次在酒楼下望见侯爷时,不经意的一眼就能从他侧对的脸上发现浩哥哥的影子。八年不见的浩哥哥,你可曾知道颜儿此时在这里,早已断了找到你的念头,颜儿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颜儿已快要忘了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浩哥哥。
如此近距离的站在侯爷身边,定定的看着他,端木昊天不耐的挥袖从子言面前甩过,扑面而来的疾风连着那擦面而过的衣袖甩痛了子言的脸。
“禀侯爷,是府中的侍卫到了。”低头垂眸,自嘲的握紧拳头,暗骂自己的痴心妄想,分离许久的人怎可能在他的身上出现。
“嗯。”早知道是他们来了,谷外的刺客多半死的死,逃的逃,这谷内的昨夜里已由他亲身全部屠杀,无一活口。征战数年,生死拼杀早已是家常便饭,从不奢望给敌人留活口而从其嘴里探听幕后黑手,自己从来都是遇鬼杀鬼,遇人杀人。方才子言的痴迷眼神如平湖上丢下的一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袖中的毙命一掌挥出时却及时收了力道只以衣袖扫痛了她的脸,暗恼自己的一时心软,正欲再下杀手时,子洛等一行人来到跟前。
“属下来迟,望侯爷恕罪。”子洛、子冠、子唯尽数来到,见到端木昊天,急跪在地。
“嗯。”回过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这些个贴身侍卫,端木昊天只是挥手让他们起来,接着便率先向谷口走去。
众侍卫见状,即刻跟上去,留下十数人收拾着刺客的尸首。
子言不见子凌,终是有些担心,问着旁边的子洛。
“子凌如何了?”
“放心,他只是受了些伤,现下里正在王府里养伤,无碍的。”
“哦。”子言放下心来,转回头来向前望去,却见端木昊天微侧的脸上带着不悦扫过这边,忙闭上嘴巴,紧随着他身后,暗猜侯爷为何在生着气,是否是肩头的伤又痛了。
“子洛大哥,带伤药了吗?侯爷受伤了。”
“是吗?带了。”子洛心道,见侯爷步履轻巧,并无异状,身上未见伤痕,真是错漏了,太大意的没有发现侯爷的身体受伤,急忙从怀里取出药来。
“侯爷,可否停停,属下给你换药。”子唯也急忙追上端木昊天,出声询问。
端木昊天还是走着,没有停下的意思,子言急追着扭头看着子洛,希望他想想办法劝说侯爷换药。没逞想端木昊天突然停下脚步,子言还未回头就撞了上去。一双有力的臂膀及时的抱住子言,慌乱的子言抬眼之间望进一双幽深的眸子,心更乱了,脚下一软,跌下身去,端木昊天再次俯身抱住子言,将她的身子托起来依在自己胸前。
“侯……侯爷,属下不小心……。”同样的话语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就说了两次。子言的脸不听话的红了起来,迷了端木昊天的眼睛,灼热了端木昊天的心。子言推开端木昊天,侧立一旁,轻摇的身子如风中残柳软弱无依。
“回府再说。”又是一个转身,端木昊天甩去刚才的软香满怀的愉悦,冷着一张脸继续向谷口行去。
“是。”众侍卫应道。
“子言,你是不是受伤了?我看你气色不太好。”子洛看着脸儿发红,满头汗水,咬唇强忍的子言,关心的问着。
“无妨,一些小伤,无碍的。”
“这里有药,要不,我找人先给你涂上,过一会儿,你再追上我们走就行了。”
“不,不必了,我真的没事。”摇头拒绝子洛的好意,子言提起精神快速追上队伍。
奔波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之后,就在子言觉得火辣辣的后背快要着火的时候,终于平安回到王府了。
回到王府里,首要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侯爷治伤,侯爷的丫环灵儿不停的擦试着端木昊天的伤处,换下一身的血衣。
于夫子听闻侯爷受伤,快步赶了来。
“仲叔、子言留下帮忙,其他人都出去。”
“侯爷,属下留下吧,子言也受了伤,让他先去治治。”子洛听闻端木昊天的嘱咐,不自主的开口为子言争取。
“还是奴婢留下来……”灵儿的话被端木昊天的一个眼神吓回了嘴里,好奇的她不自主的多看了几眼那个叫“子言”的侍卫。
“子言,你受伤了,快,先让林大夫给瞧瞧去,如有大碍,等夫子给少爷看完了,再去给你瞧瞧。”仲叔听了子洛的话立刻推着子言,这府中的大夫除了于夫子,还有林大夫和古大夫,他们治一般的伤是没多大问题的。
“他留下,其余人都出去,一点伤还死不了。”怒视一圈,额际暴起几条青筋。
“是,侯爷。”子唯拉着子洛告退出去,仲叔见状也不可不依端木昊天的命令,也就没有再言语。
“子洛,没见侯爷在生气,你还说,就依着侯爷,先等等再给子言治伤吧。”子唯劝着子洛。
“是有些奇怪,子言按说也保护侯爷有功,这侯爷怎么不让他休息先治伤呢?”子冠觉得奇怪,不免也说了几句。
“定是侯爷遇刺,将火发到子言头上了。”子洛猜测着。
“别瞎猜,侯爷如此,定有他的主意,你二人在这里守着,我去瞧瞧子凌。”子唯禁止子冠、子洛的猜测之言,向他们叮嘱一番,就去看子凌。
灵儿站在屋外,想着的是方才那张略显苍白却美得不似男人的一张脸。
“夫子,少爷的伤如何?”
“管家不必担心,侯爷的伤虽离心脏颇近,但拔箭处理及时,敷的药也是铁督处上好的创伤药,止血效果极佳,只需调养些日子,便可全愈了。”于夫子取下缠在端木昊天胸口的白布,仔细的检查了端木昊天的伤口,清洗之后又涂上了金创药,这才拿了一块干净的绵布为端木昊天裹上了伤口。
“这我就放心了。”仲叔擦着眼角的泪水,少爷的身体痛,更是他心头的痛。
子言无声的在旁递着药物、绵布,为于夫子打着下手,待于夫子为端木昊天裹伤时,又扶着端木昊天赤裸的上身,方便于于夫子缠绕绵布,轻颤的手扶在端木昊天身上,子言的手尖泛着红色,汗水浸透了衣衫。救治完毕后,于夫子转身对子言说:“来,我看看你的伤。”
“啊?!不……不用了,多谢于夫子,只是擦破了些皮。于夫子给属下些药,属下自己涂即可。”子言闻言,低下头来,立刻回绝着于夫子的救治。
“他无大碍,不用夫子劳心,夫子和仲叔先出去吧,让子言伺候着本侯就行了,没有本侯的吩咐不得打扰。本侯想休息片刻,小睡一会儿。”
“是,侯爷。”
“少爷,那老奴去给你做些吃的,子言,你就好生在这里伺候少爷,一会儿药熬好后,你给少爷喝。”
“是,仲叔。”
见着仲叔、于夫子出去了,关上了门,子言放下心来,如不是侯爷的霸道冷酷,这自己刚才还不好过于夫子的关呢。轻快的吐了吐舌头,一时松懈,这细小的动作没有逃过端木昊天的眼睛。
从床上起来,端木昊天来到子言身前,等子言发现他时,端木昊天已抬手捏住了子言尖尖的下巴,吓得子言不明所已,愣愣地望着端木昊天,一双眼睛清亮迷人,长长的睫毛颤抖的厉害。
“后背是不是像火烧一样?”
“侯爷?”他如何知道的。
“两条路,一是为本侯暖床,一是立刻带上心悠自裁。”
“侯爷?”子言的心颤抖的如寒风里的树叶,夏日里的燥热对她来说就是个讽刺,如今的她浑身的冰冷只有她自己知道,冷彻心骨的寒气快要冻结心脏,眼前的男人危险狠绝,生命仅悬一线。
被发现了,终究是被发现了,那样坚苦的环境,那样多的男人一同训练,都没有被发现。如今,这刚回王府的第三日就被发现了,终究没有躲过他的眼睛。铁督处里,多少人议论他这位年轻的战功超著的侯爷,是那么的骁勇善战,是那么的残酷血腥,是那么的引人钦慕,是那么的不可攀视。
是何时?是何地?发现了的?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被发现了,就是被发现了,事实摆在眼前,女扮男装是事实,她做争辩又有何用?
“自裁”?多么轻意的一个决定。如同在说“吃饭”一样,那么的轻松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可怜自己十六岁的大好年华,果真要命丧于此,十六岁,太短,真的太短。
不知道,是不是高高在上的人都如侯爷一样,轻贱着他人的性命,就如一掌拍死纹虫一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