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喷泉的水正哗哗的流入池中,溅起一朵朵的水花来。廊上的灯已点亮了,昏昏黄黄的灯火照着院子里的树木、长廊。夜已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正高挂在天际,星星点点的星子们正围在明月的身旁,听风望影。
“夫子说,剑有上毒,如不是子凌的底子好、救得及时,那条臂膀就废了。你不知道,给子凌化毒清伤时,子凌痛得哇哇乱叫,可也没办法,夫子说,这是圣鬼教里颇为歹毒的毒药,如不清得干净,它日留下根来,会蔓延到全身,最终腐烂而死,旁人若沾上了,也是同样的下场,吓得我们都不敢接近子凌,全靠夫子和灵儿姐姐给他清着伤口。”
“灵儿姐姐?”
“哦,就是侯爷的贴身奴婢灵儿,她比我们大些,我就叫她灵儿姐姐。你不知道,义父派人去接你们,可没见着人,这时遇上浑身是伤的子凌,他拼了一口气奔了几里路赶回来搬救兵,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子冠和子唯、子洛他们便去救你们了,夫子便给子凌治伤,也只有灵儿姐姐帮忙了,那些个平日里老欺负丫环的那些个厉害的老婆子们,却是畏首畏尾的不敢上前帮忙。那些个婆子们,只知道给那些个侯爷宠幸过的姑娘们喝药时才是强硬的要命,平常时遇事一点都帮不了义父的忙。可把义父给劳累苦了,又得派人去救侯爷,又得看着子凌。唉,子言,我好担心你啊,你不知道,我好担心你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虽说我们不是兄妹,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亲人,如果你死了,我该如何活呢?子言,我真的好害怕,我去求佛爷保佑你,还好,佛爷听了我的祈祷,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回……来了,我真……高兴……。”
激动的心悠说到这时已是泣不成声,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深深的打动了子言,不等子言安慰于她,心悠扑到子言怀里,哭了起来,娇小玲珑的她抱着子言,低泣的头抵着子言的下巴,一颤一撞的哭泣撞疼了子言,那个方才还被侯爷快要捏碎了的下巴如此一来就快要散了架。子言皱着眉头忍痛轻拍着心悠的背,虽同为女儿家,但如今自己这个装束,还是注意的好些,于是,轻轻的不着痕迹的推开心悠,为她擦着泪。
“不哭,不哭,再哭天就要下雨了。”
“呜呜,子言,你还是不会哄女孩子,不是说,铁督处的人经常去花楼里找姑娘的吗?你怎么从小到大还是只会说这句话。”
“啊?……”子言无语,那些个男人确实经常在训后去找姑娘们发泄的,可自己是女儿身,躲他们都来不及,还能与他们同去花楼吗?听到心悠的话,想来这心悠的难过也已过去了,不必自己再做安慰,拍了拍心悠的肩,想着侯爷的两条路,不免为自己和心悠担心着,十日内如无结果,唉,心里无声的轻叹了一声。
“子言,他们打过你吗?是不是经常挨饿?我送给你的东西有收到吗?”
“心悠,谢谢你,因为你的东西我没有挨打,也没有挨饿,谢谢你和仲叔。”
“不必谢我,你是我最亲的人,能帮能送的,我第一个肯定想到的是你。这些年我真的好牵挂你。真的没打过你吗?”
“还好,都过去了,痛已痛过了,我也只能收拾好心情去面对,你说呢?”
“哦,子言,你长大了,说起话来真像个男人。对了,很晚了,你一定累了,这两天和刺客拼杀,你有没有受伤?”
“还好,只擦破点皮,无碍的。”
“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去洗洗澡,泡一泡,好好睡一觉吧,明儿里,我再找你。”
“好,我送你回房。”
“还是我带你去冲澡的地方,子洛他们都在南院的那间冲洗,我想你不喜欢和他们共用,所以我就给你找了个地方,那里很幽静,没有人去的,今后只有你一人用那间,我已叫人给你烧好水了,现在去刚刚好。你不知道啊,义父疼我爱我,所以啊,在这个王府里,我还是能给你做些事的。”心悠抬起头来,任子言默默地为她擦着泪水,开心的笑容挂上脸儿,拉着子言边走边说,转过长廊走了不远,就到了她为子言准备好冲澡的地方。
“子言,就是这里,你进去洗吧,我回房了。这是你换的衣衫,还有巾帕。”
“谢谢。”
“你们两个在这里候着,言侍卫的水凉了,你们给他加上热水。”
“是,心悠姑娘。”
望着心悠消失在廊头的那边,子言转身对伺候着的两个下人说道:“行了,你们下去吧,一个时辰后你们再来。我只是洗洗,这些水就够了,不用加水的。”
“是,言侍卫,那小的们一个时辰后再来收拾。”下人们合上门,离开了。
子言从里扣上门扣,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屋里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幽黄的灯蕊正吱吱的燃着,轻轻的飘着一缕青烟,散了开去。试了试水温,子言四下里瞧了瞧,确定无人后,褪去一身的衣衫,解去胸前的束缚,抬起脚来从衣衫中走出,跨入桶中,慢慢的蹲下身去。
温烫的水刺激的扑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全身,抽搐着嘴巴,轻呼出一口气来,针扎的疼游走在后背上。缓缓的等了一些时间,方才适应了水与伤的相撞,子言拿起巾帕掬起水来撩上左臂,软软的水顺着高抬的胳膊滑下身来,认真的擦洗着,热水的撩绕氤氲了子言的眼,迷惘的睁着,微汗的额头湿了几缕落下的发丝,红晕的双颊美艳诱人,小巧的下巴上沾着几滴水珠。
换个姿势,将腿儿抬起来,身子坐在桶中,水流随着腿儿的抬起,洒出了桶外,泼湿了地面。轻轻的,缓缓的洗着,舒服的水儿拍打着子言的身体,如婴儿的小手滑滑、软软的抚摸着。一处一处的洗着,低下头来,望向胸前,瞬时湿了眼。
醒目的齿印满布了胸前,错落有致的排列上,被水烫了般的刺目的红痕如一张张大嘴烙印在胸上。泪珠悄无声息的滴落在桶中,没有弹起反而和水相融在一起。紧紧的抱紧自己的身体,子言将脸埋进桶里,将两行青泪汇入水中,分不清彼此。
原来,身子早已不洁了,被他占了去,自己方才还傻傻的挣扎在生死边缘。痛着,痛着,心被那双大手绞的鲜血淋淋,可是心里的血流不出来,只能化作锥心的痛,腐蚀着残弱的心。
水的压力剥夺了子言的呼吸,再不从水中起来,她的命儿也会提早的消亡。痛着,痛着,“哗啦……”“咳咳咳……”痛苦的咳嗽着,肺如炸开了,憋气的闷疼不能忍受,涨红的脸上水迹淋淋。
屈辱的揉搓着胸前,恨不能将它抹平,削去烙印般的吻痕。皮破流血,桶中的水面漂着朵朵红花,经不起水的吞噬就散了去。
身无可躲,心无可依,就将一腔怨恨磨为利剑,斩杀了恶魔之人,愤恨的心里充斥着不可排解的郁积。救她的人如此的轻薄于她,自己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挣不开的是他的权势,报不完的是他的恩情,六年的培养、衣食不缺,能还的难道只是这副身子。痛着,痛着,报恩,心碎,委屈,耻辱。
子言擦干身子,机械的缠紧胸口,直到勒得喘不过气来,自己凌虐着自己。缓缓的穿上一身干净的衣衫,擦去发际的水滴,没有灵魂的躯体穿过长长的走廊,回到房里。
无声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紧紧的抱住自己,盖上被子捂住冰凉透心的身子,夏夜的热浪紧锁着务自发抖的人儿,丝毫暖不了子言沉入寒潭中的心。
屋子里欢愉后的气味还未散去,梅香知趣的穿上衣服不舍的离开,屋外的婆子们早早的递上了汤药,梅香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乖乖地在婆子们的监督下全数喝了下去。低贱的女人向来只是端木昊天发泄的对象,枉想怀孕生子、母凭子贵是万万要不得的,否则下场定会与被赶走的小如一样,流离失所。梅香不步一回头的走出清风阁,酸软的身子上满是端木昊天的指痕,心中的依恋是对着天神一样的侯爷,如此像她的女子哪一个不是盼着侯爷偶尔的眷顾。
端木昊天赤着身子走到浴池,及腰的浴水未曾触及他的伤口,婢女们在灵儿的指挥下为他洗去方才的汗水。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披散着长发,慵懒的坐在躺椅之上,抿着清香扑鼻的茶水,看着婢女们换了干净的床铺,退了出去,只留子唯在侧。
“查的如何?”
“回侯爷,子言自六年前送铁督处学艺以来,并未与他人接触过,一直循规蹈矩,无不良行为。至于六年前的过往,还是以前调查的结果,十岁的他流落在外,经查就是五泉村的灾民,死了父母,正好与心悠碰上,就一路结伴乞讨来到了武陵城。其余无一所获,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