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乳娘走了,落桥才在一旁低声嘀咕道:“小姐为何对这小少爷如此上心?”
雪语听的一清二楚,见落桥满眼迷惑,又看剪春一脸了然,方才轻笑道:“汉轩是三姨娘之子,虽为庶出却也是相府唯一男丁,大家不宠他还宠谁?”
听雪语这么解释,落桥方然恍然大悟。
眼看每日去给梁母请安的时辰将至,雪语也不敢耽搁,赶忙带着剪春匆匆朝浣纱阁走去。
浣纱阁中,诗然正坐在榻前给梁母请安,晨光透过梅花格的窗棂投射在窗下青花纹的双璃尊上,几枝百合在瓶中开的正好,屋中清香盈袖,让人心旷神怡。
雪语一进院门,就见院中兰花尽数已经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正好诗然搀扶着梁母从屋中出来赏花散步,梁母见是雪语来了,赶忙招手赞道:“你的方法果然有效,这些兰花看样子已经缓过来了。”
雪语见诗然也在,给梁母请了个安,笑靥如花,巧声答道:“还是要多亏祖母日日细心照料才行。”
“姐姐真是谦虚,连那日二王爷都说姐姐是蕙质兰心的伶俐人儿呢!”诗然声若莺转,顾盼生辉的看了一眼雪语,心下却不觉冷哼,想到那日二皇子莫名其妙的赞她诗然心头就暗自不服气。
“哦?还有此等事?”梁母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雪语。
雪语含羞而笑,指着一株兰花说道:“那样的才叫蕙质兰心,我这样的不过是凡夫俗子,只是这二王爷也有趣的紧,硬要问我看没看到紫色的鸟,”说着,雪语侧首问道身边诗然,“妹妹可在这院中见过紫色的鸟吗?”
诗然听言,不觉一怔,昨日她想了一天也没想出这不相识的二人是在打何哑谜,此时听雪语故意将紫色二字重读了一遍,心头不觉恍然,顺口问道:“姐姐,你说的……”
诗然话音还未落下,却听身后静萱接口道:“昨日我在院中也看到那只紫鸟,不知和姐姐看到的可是一只?”
雪语听言,含笑转身便见静萱一身黄色蝉翼纱提花绡,头绾风流别致云近香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镶贝壳半月形华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腰系丝绦,上面挂着一个绣双喜纹杭缎荷包,脚上穿的是鞋子,整个人若出水芙蓉月貌花容。
雪语知道这个静萱自来都是性子冷漠之人,不喜与府中其他人一般,所以听她这般说,也反感,嘴角勾起一抹嫣然,“恐怕我和妹妹有缘,说的应该是同一只怪鸟。”
静萱听言,不禁“噗嗤”轻笑,“姐姐说话倒是有趣,我看那鸟倒是好看的紧。”
诗然在身侧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便猜自己所想无差,倒是梁母不知所以,在旁好奇的问道:“什么紫鸟?”
诗然在侧一直心有不解,这轩辕麟隐按理应该未见过雪语,如何昨日会忽然站出来这般和她说话?想着便不经意的瞅了一眼素衣淡妆的雪语,只觉并无什么过人之处。
静萱见问,也不作答,故意上前岔开话题请礼道:“祖母今日精神越发好了。”
“祖母日日有姐姐陪伴,自然舒心了不少。”诗然说罢,故意看了一眼雪语,似是无意的问道:“前日我去看筱婉妹妹,妹妹可是发了很大的脾气呢,听下人说,是姐姐去了以后,才……”
“哦?”雪语知道诗然想在梁母面前搬弄是非,巧目侧盼,不觉佯装黯然失意,“妹妹是死了爱猫,才会发脾气呢,说起来,祖母也勿要怪妹妹了,那猫儿平日都是乖顺,那日不知怎的酒发起狂来了。”
梁母今日本就心情大好,此刻见雪语这般通情达理,不觉连连点头,“本就不是她的事,我又怎会是那小肚鸡肠的人。改明叫她一起过来。”
诗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觉心中愤然,但见梁母兴致正好,也不敢再多言。
一旁静萱看着三人,一直在未开口,心中只觉这雪语虽然精明世故,不像十几岁的孩童,却也与这府中其他人似有不同之处。
说话间,便已到了正午,三人才欲请安离去,却没想到刚结伴走到屋门前,就见一个蓝色身影急匆匆的朝这边跑了过来,雪语认得这人,不是汉阳居的赵乳娘又是哪个?
赵乳娘神色慌然的跑过来见雪语也在,敢不多言,拉过雪语便疾步走到梁母面前行礼说道:“老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吃坏东西,正满屋子疼着打滚呢!”
梁母一听梁汉轩出事,大为惊恼,也不顾旁人,赶忙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赵乳娘听问,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雪语,欲言又止眼中竟是闪躲。
梁母哪里是眼里能容下沙子的人?此刻看出赵乳娘眼神中有端倪,略带犹疑的又看了一眼雪语,声音中透着丝丝威胁的语气,“大胆!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难不成是舌头出了问题?”
一旁诗然也看出事有蹊跷,见赵乳娘看着雪语,心下不觉有几分窃喜,在一旁故作焦急的帮腔道:“是啊,有什么你就尽管说,不是还有老夫人在这给你撑腰吗?”
雪语见诗然和梁母一唱一和,又看赵乳娘看着自己神情有异,心下暗觉不好,侧眸见梁母眉头已经拧在了一起,满眼温恼神色,手上紧紧攥起了拳头。
“汉轩少爷晨起吃了大小姐调制的冰淇淋以后,就开始吵嚷着肚子疼了……”赵乳娘颤颤巍巍的将这几句话说完,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雪语一眼,似乎雪语如吃人猛兽一般,一不小心就要将自己连肉带骨的一起吞掉。
雪语看着赵乳娘这般,心中不觉升起一丝疑惑,想平日里虽和赵乳娘只打过几次交道,可她却也不是这般怕事的人啊?此刻表现成这样,似乎自己有多凶神恶煞一般,明显是为了演给老夫人看啊,想到这,雪语心里便不觉明了,知道其中必然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