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岩在开州任知州,当时是明神宗万历己巳年,发大水,政府没有免除租税徭役,而只发救济粮。州府中的官员们对如何救济进行了讨论。陈霁岩提议:最贫困的救济粮食一石,次贫的救济五斗,一定要力求让百姓享受到实际的好处。发放救济粮时,人们都编了号,拿着写有编号的旗,一个接一个地进来,虽然前后来了有一万人,但没有一个敢吵吵嚷嚷的。陈公亲自坐在谷仓门口的小棚子里,拿着笔点名,一方面观察来领救济的人的服装和容貌,在那些最贫苦的人的名字上,暗自做下记号。到了第二年春天,上级又下公文,让第二次救济最贫困的人。书吏禀报陈公,准备再出告示,让大家另报接受救济人的名单。陈公说:“不必了,只要把我上次在名册上暗底作了记号的那些人的姓名开列出来,你们就直接叫他们前来领取救济粮吧。”老百姓都以为陈公不必调查就能得知实情,认为他是神明。其实是上次人们来领救济粮时,由于着急,都顾不得修饰打扮,全都显露了他们的真实面貌,所以陈公得以了解到真情。
陈霁岩在开州时,己巳年的冬天,府里的粮仓几乎都空了,抚台大人命令各州县动用府库中的两千两银子去买粮食,充实粮仓。当时粮价飞涨,每石要六钱银子。各县按抚台的意见去买粮,指派大户人家带头买粮,官府给的价格是每石五钱银子,大户人家卖粮时每石已亏损一钱银子,官府买粮又要折损消耗费用,又减了一钱银子,每石粮食里外算来得少给二钱银子,当时正是在受灾之后,大户人家怎么经受得起这样的经济损失!等到运入官府的粮仓时,两千两银子只买来了四千石粮食。这样做,官府和百姓都受害。陈公坚决不这样做,竟因此而受弹劾,因为正值灾年,总算是免于处分。
到了第二年秋天,开州和高乡大丰收,附近地方的收成也都很好,粮价下降到每石三钱多银子,这时陈公才报告抚台大人,动用了两千两银子,指派大户人家分头卖粮给官府,大户人家报价三钱一石,官府就如数照付。以后粮价越来越贱,到了每石粮食才值二钱五,大户人家请求扣除多要的粮价,陈公笑着答道:“我宁可你们多卖粮食给官府,不必减价。”同其它州县在上一年所买的粮食相比,他的两千两银子多买了三千多石粮食,而且大户人家不觉得赔本。这些粮食除了报上司外,还余下七百多石,就都给了重新从事劳动生产的流民。在这以前,开州土城十五处,由于连年大雨的冲刷,总共崩塌了几十处。庚午年秋天,正商量如何填修这些崩塌的土城墙,州府的官员们请求让当地的百姓出徭役,陈公不同意。正好有前两年受灾后流亡到别的州县去的百姓,听说政府已经减免了灾区的粮税,想回到家乡来。陈公于是到处贴告示,招抚他们说:“马上回来种麦,官府将赈济你们。”于是就拿出先前从大户人家买来的粮食中的多余部分,限期发放给他们,另外拿出四五个小牌,放在各里门的一里以外,命令流民们各自将准备装粮的口袋先装上土,动到土城上去填崩塌的城墙,总甲在他们装土的口袋上打上印,官府的粮仓验了印就发给他们救济粮。这样,到第二次发救济粮后,城墙就已经修好了。
北方的州县以审核徭役的均等与否当作是处理政事的根本。每三年审核一次,聚集一州八十八里的人民于一处而校勘。从极富到极贫定为九等,赋役都依这个标准来派定。由于每区的首领有里长,老人与文书,官府都依据这三种人所定的为标准,因此这三种人大权在握,往往借此向人民索贿。
陈霁岩到任后,徭役的审查工作还有一年,他就把旧的纪录拿出来,查出从上上等到下上等七级中,依照各里分写两册。每天上公堂,都随时带在手边。有时人民来申告,有时审判案子,有时整理杂务,看到有懂事而朴实的人,就出其不意地把他叫到案前。问他是哪一里人。选出那一里中的大户,问他大户的家道如何?近年来有哪一户骤然富裕?哪一户渐渐没落?再随手把他的回答记在簿子上。如此这般,经过几次验证之后,所得的答复大致相同。
又有一天查点农民,州内有大概有二百多人,就把他们关在后厅,发给各人一张纸,命令他们写出本里中拥有万金到百金的人家,并严厉地警告他们不可欺骗。
陈霁岩也借着皇帝的生日,事先宣布要要查点徭役,节日来到,大家行礼完毕,就把里长、老人、文书叫到都察院来,分为三处,个别给他们纸和笔,命令他们写出近年来逐渐没落的大户,依旧富有的不必写。就把这些采访到的事,编成册子,留作以后的根据。
等到审查的时候,一甲人都跪在堂下,陈霁岩亲自检视,选择其中两三个忠厚诚实的人做为代表,与里长等人一起举出大户,哪些人该升级,哪些人该降级,他们都知道册子里记录得很详细,于是都诚实地举出来,简单的加以斟酌验证,很快就编定出来。一天之中可以审核四,五里,而且在审核过程中,往往是官府万事齐备等百姓来,而不同于以往百姓苦候官府缓慢冗长的审核作业。
智囊
陈霁岩深入群众,认真观察,广泛调查,在调研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来斟酌处理和进行验证,力争及时有效地采取策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研究也没有发言权,更谈不上决策权。当然,此所谓“发言权”、“决策权”不是就权利而言,而是指发言和决策的真理含量。作为公民,当然有权利对任何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但在说话之前,发言者和决策者应该获取足够的关于某一话题的信息,同时还应该具备这方面的理论素养,也就是说要进行“调查”和“研究”。不然,就可能徒增笑柄、损害形象。
在全球经济合作日益升温的今天,国内各行各业都加快了国际化的步伐。 “隔行如隔山”,每个人都需要谨慎使用自己的“发言权”和“决策权”。
赵清献巧降粮价
宋神宗熙宁年间,赵清献在越州当知州。当时浙东浙西一带发生了旱灾,又闹起了蝗灾,米价暴涨,饿死的人随处可见。各州都在通衙大道上张贴布告,严禁商人抬高米价,对于揭发私自提高米价的商人者给予奖赏。只有赵公与众不同,他在大路上张贴布告,让有米的人提价卖出。于是所有的米商都纷纷前来,米价反倒是更贱了。大凡东西多了价格就贱,少了就贵。赵公不求价格贱而求物多,真正是一个通晓事理的人。
有一年,抚州闹饥荒,黄震奉命前去救灾,他只是同富人和耆老约期聚会,说好在某天大家都来。这些人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之后,就写了八个大字:“装籴者藉,强籴者斩!”意思是说,禁止买进粮食的抓起来;强迫买进粮食的,斩首。他叫人把这八个大字用杆子竖在集市上,米价于是就平稳了。
智囊
赵清献和黄震的做法,按照时下的说法,叫做遵守了商品社会的市场规律,所以才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相反,其它州县企图以“行政干预”的办法奏效,却事与愿违,这中间的经验与教训,有很多发人深省与深思的地方。
当然,市场规律是死的,但执行的人却是活的,赵清献的成功,在于他成功地灵活运用了这一规律。当一个地方出现了大面积而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粮食缺乏,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饥饿状态,政府为了稳定社会秩序,一方面应该千方百计地调集粮食,另一方面,当政府还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应该动员该地区的大户中有存粮食者,平价卖出自己的余粮,而不能乘人之危,雪上加霜。为了保证这一点,有的时候也需要采取极为严厉的应急措施,通过强硬的行政手段有效地制止趁火打劫、投机倒把的犯罪行为。
富弼赈灾
富弼救活50万名灾民的故事,在今山东青州一带流传很广。
当时,黄河以北大水灾,大批灾民流离失所,外逃他乡。有逃到青州的,富弼就加以妥善安置。于时,灾民之间互相转告,聚集到青州的竟达六、七十万人。
早在几年前,即庆历三年时,富弼与范仲淹、欧阳修等共同主持“庆历新政”,触动了大官僚集团的利益,被贬出京师。富弼救灾民之举,有些同情他的人劝告他不要收容灾民,万一弄不好,会成为守旧派诬蔑的籍口。富弼却不屑一顾,对劝他的人说:“我哪能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去拯救几十万人的性命啊!”
往往在这以前,所谓救灾都是把灾民聚集在城里,煮粥供应他们吃,聚集的人多了就流行瘟疫,有的人嗷嗷待哺了好几天,没有吃到粥就倒毙在路上,这种办法名义上是救灾民,实际上是杀害灾民。富弼看到了旧办法的弱点,他筹划开辟出公私房屋10余万间,让灾民分散居住,并优先照顾老弱病残者。他还组织当地官吏,包括“前资”、“待缺”或寄居青州的官员,发给薪俸,分区去管理灾民,并约定事后要按照各人救灾的业绩,上奏朝廷,论功行赏。每隔几天,富弼派人去慰劳救灾的官员,大家精神振奋,都尽力救灾。
对救灾所需资费,富弼除了动用了官仓的储粮,还劝说本地富户捐献粮食。并发出布告,凡是山林陂泽中可以供食用之物,任凭灾民采集。这样,使灾民平安度过了一冬一春。第二年的夏天,青州获得小麦大丰收。夏收后,富弼开始遣送灾民了。灾民归家路程有远近,富弼根据路程发给他们不同数量的粮食。就这样,50余万饥民平安地返回家乡,其中有1万多名青壮年当了兵,为国出力。
皇帝知道后,派使臣来褒奖富弼,升富弼为礼部侍郎,富弼坚持不受,只让使臣转告皇帝:“救活灾民,是我的职责”。后来,富弼回忆这段经历时说过:“在青州二年,偶能全活得数万人,胜二十四考中书令远矣”,中书令即宰相。这句话反映了富弼救活灾民的自豪心理,为民出于公心,并非以此来升官。
富弼离开青州后,人民在石子涧侧筑亭纪念,称富公亭。旧青州十三贤祠内祀有富弼。
智囊
富弼的办法简单完备,天下都传以为模式。富弼能在极其贫弱的州县中,创出一个富强的局面来,真是治理国家的高手。
富弼创举的核心是以爱心为基础。他从内心热爱这些灾民,善于设身处地地为灾民着想。有了这份爱心,他的举措名正言顺,所以,献爱心现在也成了很多商业奇才施展才能的手段。在一些成功的创意活动中,品牌推广不仅要达到企业的商业目的,追求到商业利润,更重要的是在赢取利润空间的同时,能够树立自己的正面品牌形象。众多都市里的希望工程,也是选取一个独特的视角,以献爱心为主题来唤起人们对弱势群体的关注。
围海造田
元代的虞集,在元仁宗时被任命为国子祭酒。有一次在给天子讲完经书后,提到京师地区的粮食要靠船从东南海运来供应,这样做消耗了民力,航行时还时常有不测之祸。虞集就进言道:“北京以东濒临海的地方有土地几千里,都是芦苇场,北边到辽海,南边靠近青、齐,这块地方由于每天涨潮,淤积的泥沙形成了肥沃的土壤,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假如用浙江一带人的办法,筑上堤坝挡住海水来造田,接受那些想做官的有钱人,分给他们土地,按照他们所接受的田地的范围大小来授予职务,能率领一万人围海造田的,就给他一万人种的田,任命他做万夫长,同样按此来任命千夫长、百夫长。三年以后看他们的成绩,按他们所围垦土地的质量和数量,由朝廷确定征税数额,陆续向他们征税,五年后如有存粮,就任以官职,按其储存粮食的多少给予俸禄。十年以后就让他们佩带官印,使他们能将爵禄传给子孙后代。那么京师的东南地区就有民兵几万人,近可以保卫京师,远可以宽缓东南海运之力;对外可以抵御外敌,对内既可使民富足、又可找到合适的官员。靠积淤地区谋生的百姓,因为有了自己的归宿,自然也不至于做强盗了。”对此事大家意见不一致,最后也就搁置不提了。
在这以后,元代大臣康里脱脱提到京畿地区靠近水源有地利,应当招募长江以南水乡的人来耕种,这样每年可以收获粮食一百多万石,不必麻烦海运,京师地区的粮食就够吃了。元惠帝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建立了分司农衙门,任命右丞悟良哈台、左丞乌古孙良桢兼大司农卿,给他们分司农衙门的印,西边从西山,南到保定、河间,北到檀顺,东到迁民镇,所有的官地和朝廷所管辖的各处屯田,都听从分司农衙门立法佃种,把用工价、牛、农具、种子粮合计在一起,由朝廷发给五百万锭银子。又略微吸取了原集贤学士虞集的意见,在江浙地区招募善于种水田和修筑围海堤坝的人各上千名,成立了农师,发下了十二道没有填写上名字的添设办事人员的命令。凡是能招募一百个农民开垦的,授予正九品;能招募二百人的,正八品;招募三百人的,从七品,就让这些官员管辖自己所招募的人员。所招募来的农民,每人给十锭银子,满一年后就解散,让他们回家,于是垦区大丰收。
智囊
樊升之说:“贾谊的治安策,晁错关于战事的主张,江统的徒戎政策,这些都是关系到万代大计的重要谋略。李泌的屯兵政策,虞伯生的围海造田,平江伯的漕运措施,这些都是关系到整个朝代的利益的重要谋划。李允则的修莱园、让和尚迁徒。范文正公、富弼的救荒,这些都是关系到一时的重要方针。谋划达到了最高的水平时,人们会心悦诚服地去接受它,制定成法律时就象上天造就的那样合适,发布为命令时人们跟从它,就象水往低处流一样。”
制定政策的时候,要考虑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因时因地制宜,立足于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综合衡量利弊得失。同时,要善于整合资源,深化改革,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刘大夏办粮饷
明孝宗弘治十年,朝廷命令户部刘大夏到边境掌理粮饷。有人说:“北方边境上的粮草,大半归宦官的子弟经营,您一向与这些亲贵不合,恐怕免不了因为刚直而招来祸害。”刘大夏说:“做事要讲求合理而不能硬来,等我到那里以后自然会想得出办法。”
刘大夏到任后请来边境上的地方父老,早晚和他们研究,于是完全掌握了处理的要领。
有一天,他在通衢大道上张贴布告说:“某粮仓缺少粮食若干石,每石官价若干,凡是境内外的官员、百姓、来往客商,只要愿意卖粮的,粮食从十石以上、秣草从百捆以上,都准来卖,即便是中贵子弟也不禁止。”不到两个月,粮仓、草场都满了。原来过去这里规定出售粮食要在一百石以上、秣草一千捆以上才准办理,因此宦官子弟争相前来做买卖,他们转买边境地区百姓的粮草,陆续运到这里,来牟取暴利,可以取得五成利,自从刘大夏的这个办法实行后,有粮草的人家自己就可以直接前来出售,宦官子弟即使想收购粮食,也无处可得。这样一来,公家有了更多的粮食,百姓家里有了余财。刘大夏的办法的确很好,然而如果他不召集边境上的父老日夜研究,又怎么能掌握?一个人能这样虚心地调查研究、征求意见,实心实意想做好事,那么什么样的官职不能做好?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