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无风,无月。
这静谧的夜空下笼罩的望月楼却是另一番景象。作为云城排名第一的妓院,望月楼内此时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于耳。
酒香四溢,清歌萦绕,纸醉金迷的生活早已腐蚀了那些人的心,他们甘愿沉沦,乐于堕落。
大堂中央,云城第一的花魁明嫣一曲霓裳羽衣曲舞毕,赢得满堂掌声。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下面喧闹声不断,银票,银子已经不断在往台上扔。
明嫣收了水袖,慢条斯理的欠了欠身子,便上了楼,只留一缕暗香,让人回味无穷。
“小姐,孙公子来了。”刚一上楼,丫鬟喜儿就过来说道。
明嫣嘴角含笑,款款进了房间。
只见一个着深蓝色锦服的男子正坐在桌旁,桌子上还靠着一根拐杖,这便是刚从战场回来受伤的孙扬。
“孙公子,好些日子没见了,听说你上战场受了伤,奴家听后恨不得跑到孙府去探望,可惜,奴家身份轻贱,进不了孙家的门。”明嫣一番柔声细语,只差梨花带雨的落泪,让孙扬的心柔了十二分。
“这世上,唯独明嫣姑娘是关心我的。我家那只母老虎,看到我受伤,连扶都不扶我一下,还不准我出门,可把我憋坏了。”这明嫣姑娘孙扬早就看上了,以前未娶妻前,隔一天来一回,这娶妻以后,夜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完全不给他机会出入烟花场所,每次出来都得找好些理由,时间还有限制。仗着夜家的势力,孙扬也只得忍了。
“公子过奖了。不过今日怎么出来了,伤又没好,而且你家那位不会说什么吗?”明嫣说着,皓腕微露,为孙扬倒了一杯茶。
“还不是她家的三小姐,也就是当今的贵妃,听说被什么人抓了,折磨的不成人样,现在皇宫里都在忙着诊治。她今天刚好回了夜府,夜家人怕这件事受到牵连,夜静便连忙回府找她爹去了。”
“原来如此,那孙公子可不能好好的错失了这次机会,让明嫣好好服侍公子。”明嫣说着,一双藕臂犹如蛇般缠绕在孙扬的颈脖间。
身上传来的淡香,让孙扬身心舒畅,撩他心魂。
孙扬刚要有所动作,却听一个小厮在门外说道“少爷,少夫人从夜府出来了,现在正赶回府上呢。”
孙扬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拿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门,临走时不忘回头向明嫣道歉“明嫣,我下次再来,你等我。”
“公子注意腿脚,明嫣送公子。”明嫣依依不舍,顾盼流离,眼波含秋,让孙扬恨不得折回去,他咬了咬牙,任小厮扶着下了楼。
待孙扬离开,喜儿打趣道“小姐,那孙公子当真对你痴情啊,都这般模样了,还来看您。”
“哼,不过是个惧内的懦夫而已,你没听说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吗?”明嫣收敛了刚刚的神情,对孙扬的一脸的不屑。
“我也乏了,你先出去吧!”明嫣慵懒的躺到了床上,示意喜儿下去。
喜儿退下后,明嫣突然笑靥如花,说道“都已经来了,怎么还不出来?你就那么喜欢躲在窗外?”
话音刚落,屋内便出现一个着墨色衣裳的男子。
“主上,有什么吩咐吗?”明嫣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那墨衣男子。
墨衣男子浑然不觉,只冷冷道“主上让我告诉你,日子越来越近,你要想办法留住孙扬。”
“知道了。正事说完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些私事了。”明嫣不知何时起身,人已经走至那墨衣男子的背后。
“不要在我背后出现,否则我也许会杀了你。”墨衣男子说完后,便隐没在黑夜里,仿佛他就是属于黑夜一般。
“这么多人倾心我,花千金博我一笑,就你偏偏每次都一副冷脸对着我。”明嫣不满的嘟了嘟嘴,刚要躺会床上,屋内突然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着实把明嫣吓了一跳。
“明嫣姑娘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那人着青色的袍子,立于窗前,姿态闲雅。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本姑娘今天不接客了,要休息了。”虽然那人长得俊秀,但有先前墨衣男子的事,明嫣扔在不悦当中。
“是吗?那真是在下的遗憾了。不知道窗下那二人斗的怎么样了?”那青衣男子说完,便大摇大摆的拉开门出去了。
明嫣一听,立刻朝窗下望去,可是夜太黑,她看不分明。那人刚刚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观战,他才刚刚离开,莫非是他。
明嫣一急,水绿色的身形立刻一跃而下,她在路上寻了好久,后来在一条小巷子里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
“流云。”明嫣疾步上前,唤他的名字,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伤势,她知道他的呼吸紊乱,定是伤势不轻。
“糊涂,你怎么来了,会暴露行踪。我要回去禀报主上,不知是谁在暗中捣乱。”说完,那墨衣男子艰难的起身,往前走去。
“都要死了还想着主上,你怎么不想想自己?”明嫣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在身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们都是主上的人,这一辈子都是,你不要想太多了。”墨衣男子说出最后一句时,整个人完全的隐没在无边的黑夜里了。
“是我想太多了吗?”明嫣突然笑了,笑的美艳,笑的凄凉。他这一句已经割断了她的所有幻想了吧!
可是这样,为什么当初要奋不顾身的救自己,当初被安排到这里你也曾向主上求情吧,这一切真是我多想了吗?如果是,那么,流云,我恨你。
巷口的另一端,那个青衣男子眼中泛着幽幽的光,毫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可以为你的计划做任何事,我不管。但是那个人你伤不得。”
“是!”身后的白衣男子,正是刚刚伤了流云的人。
“那个贱人的命,迟早我要拿回来,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你暗中帮助一下她,不要让她轻易就倒台。”青衣男子继续吩咐。
“是。”白衣男子依旧恭敬回答,平静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那个流云没发现你的任何破绽吧,他是个厉害的角色,你下次要小心。”
“是!”
“这些年,苦了你了,所以你做这些我任由你去了,你也要注意分寸,切莫大意。”青衣男子语气有些柔软,说完,便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待青衣男子离开后,白衣男子久久站着,手轻轻的抚着自己右手上的那个胎记,诡异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