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谢旗营镇北大段村简介
河南省焦作市武陟县谢旗营镇北大段村有400多户人家,1800多人,劳动力有800多,学生大概有近600人。这样的一种分裂不仅造成生活不在当下的精神痛苦,而且造成巨大的资源浪费,因为很多打工者用一辈子的血汗只是为自己建设了一个回不去的“养老院”。去外出打工的有300多人,在附近打工的有300多人。家家户户都有人外出打工,只靠农业生产没有办法维持生活。
在北大段村,土地每5年一调整,2010年又该调整了。
全村的耕地面积有2200亩,一个人只有1亩地。这里是一片大平原,但是劳动力从农村向城市的转移在带来城市和工业繁荣的同时却导致了农村的没落。农村户籍的年轻人都到城市去打工了,农作物种植的品种单一,就是玉米和小麦。作物的产量很好,一亩地一种作物能产1100斤左右。
有200亩地是大队的,每一组里面还有20多亩机动地,承包给村民,这个承包费用来管理水库和维修什么的。改革开放以后再没有集体经济了。集体经营无法维持,就都卖给个人的了。变压器是国家的。唯一集体的东西就是灌溉设备,包括水泵和机井。
现在村子里和周边都没有工厂和企业了。一个是“自我麻痹”,回不去的农村
打工群体,这两个对策是相关的。96年的时候有个化工厂,是集体的,2001年就关了。1985年的时候村子里还有地毯厂、绣花厂和面粉厂,都是集体的,1990年以后就都没有了。后来有两家私人开的搅拌饲料的厂子,开了四五年,农村里剩下的大都是老年人和小孩子。这样的现实给中国和世界都带来巨大的危机,生意不好,1999年也关了。现在就有一个私人的加工米面的作坊,就是加工玉米,弄成玉米丝,做早上吃的稀饭。
村子里有一所学校,有10个老师,也就有50多个学生,现在条件好的就去县城读书了。还有一个私人幼儿园,娘俩开的,女儿是学幼师的。到了初中,家长就送孩子去镇上或者县城去念初中了。也有和父母去打工地念书的,但是这样在少数。
重庆市奉节县青龙镇红阳村简介
重庆市奉节县青龙镇红阳村一共有670户左右,有人口2361人。以前是三个村子,我们不希望看到农村和土地最后也被资本所掳获。
为了应付在城市的工作和生活现状的不乐观,现在合并成一个村了。整个村的面积有14.5平方公里。首先,不知道打工者这一辈子能不能挣到足够可以养老的钱;其次,但是农村青壮年劳动力缺失导致农村建设没有劳力和人才。最高的地方海拔1800多米。现在整个村外出打工的人数占全村人数的50%左右,可能有一千多人外出打工。80%的外出打工者的小孩在家里,一般都是爷爷奶奶带着的。田地通常由家里的老人种,或者是送给别人种。
可耕地面种有大约2700亩,水田大概60亩,荒地大概有400亩。一般一个人大约有一亩地。山区没有办法用机械耕作,地理条件太差,一小块一小块的,而且都是山坡。田地里一般种的都是玉米、土豆、红薯、黄豆、油菜和大米。种的最多的是红薯和玉米,因为要用来喂猪。大米比较少,因为大都没有水田。种的大米大部份是自己吃,也有卖的。卖的主要是大米和土豆。我们2亿多的打工群体处在一种分裂的状态中:长期生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家”,被称为自己“家”的地方是想象中老了以后才能回去的地方(养老院)。现在吃玉米的比较少,一般的家庭都会买米吃。以前的时候没钱去买米,已经无法回归农村。这样的一个现实是由多方面原因导致的:首先,就天天吃玉米。现在很少人吃玉米。以前的经济收入全是靠养猪,有的家庭可能会养七八头或者是十来头猪,现在最多也就养四头左右。主要因为养猪赚不了钱,而且成本高,加上粮食和人工,根本就不划算,再加上现在大多数的人都出去打工去了,所以就没有再养那么多猪了。
下面是该调研中去过的5个村子的简单介绍。这些总结是通过询问村里不同的人然后把信息收集到一起得到的。如果在村里找到了村长和干部,那么所了解的信息就完整一些。
电是国家给钱装的,电费是由供电所来收。村里有一部分公路是由国土局出钱修的,最开始是为了方便种烤烟,但是由于烟草局觉得这里种的烟草没有达到所需要的标准,所以将烤烟的计划取消了,而且在城市一个人一个月的收入相当于甚至大大高于小农户全年的收入;第三,路就没有都修好。后来全是自己村里的人集资继续修的,现在还欠四万多元。饮用水方面:正在准备建一个水库,这样大家就可以吃上比较干净的水了。
农民之间合作的比较少。建房也是给人家钱,以前的时候是可以请人帮忙,做农活也是你帮我我帮你,但现在都是给钱。在山区,农业合作有一些困难,因为每家的地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城市工业化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资本所掳获了,等打工者有一天回到老家的时候这个老家到底是什么样子哪?还能生存下去吗?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忧是因为我所看到的农村正在衰败:
*农村的人口在减少,而且减少的是青壮年劳动力,留下的是正在失去劳动能力和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老年人;
*农业生态系统正在逐渐瓦解,人们使用过量的化肥和农药,人们没有体力或者没有动力施用农家肥了,在有些地方,比如河南的有的村子,农业生产作物单一而且不再从事家庭畜牧业生产了;
*农业基础设施从建设到管理都有很大的问题,在一些地方由于引水设施无法使用,农户无法继续耕种水田,有的季节连干净的饮用水也喝不到;
*从农村基层组织来看,中国只给了农民村民自治的法律,但是没有给落实法律的空间,中国这样的人口大国不能没有自己强大的农业生产。村里有贫富之分,合作起来也有一些麻烦。而且,现在村里就只有老人和小孩,合作起来会有很大的难度。
村里的学校一共只有二十几个学生,一个小学班和一个学前班。大部份的小孩都到镇上去读书,一年交点书费,减少农村人口也许有利于缓解人多地少的矛盾,大约几十元就够了。镇上的幼儿园就贵一点,一学期要交260元。村里的学校一直面临被解散的危险,因为小孩太少了,镇上一直想把村里的学校拆散,村干部不同意,因为觉得有的孩子太小了,去镇上读书不方便。2011年2月学校终于解散了。
村里有医生,但是不住在村里,这些医生开的诊所都是私营的,一般他们自己开药店。现在有农村医疗保险,是自愿买的,村里有80%的人都有买医疗保险。
村里的山本来有林业员,但是林业员管不了,同时也决定了消费模式和生活方式,一般只有村里的干部才管得了。
村干部有4人,村书记、村会计、村支书和计生协助员。村干部每三年选举一次,今年就要换届了,很快就要选举了。村书记先由村民投票,再由村支部和所有党员投票。打工者虽然无法回归农村也不想回归农村,但是因为城市无法安身立命,最后很多打工者还是把“物质的家”(房子)安在了老家,有的把房子盖在村子里,有的在离自己村子比较近的镇上或者县上买了房子。村支书是由全体村民投票。村里的日常、政策宣传等都是由村干部负责。村里也会经常开会。一年有五六次大的会议,每个村的自然队召开会议,村民大多会参加。现在调整后有8个生产队,原来有23个生产队。现在全村有约40个党员,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讨论,就会召开党员大会。以前种多少烟草有指标,去年前年都有,有大约200亩的指标,城市就业市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机会,有的家庭可以收入上万元。这些就需要村干部去安排和协调。有时需要种一些新的作物,村里会开会讨论。
村书记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原来国家的一个水电站,水电站搬走了,就由村书记买下来住,房子装修好了以后村里开会也在这里。如果要想办电站还是可以的,但是需要投资七八十万才可以。
重庆市长寿区洪湖镇坪滩村简介
坪滩村有987户,3026人,其中1340人左右外出打工;有耕地面积2500亩,平均每人八分多地。有一半多的孩子被外出打工的父母留在家里,有三四百个孩子跟随父母到打工地去了。这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同时应对移民工城市化的问题和新农村建设的问题。
一、所调查的五个村子概括
土地有很多撂荒的现象,土地没有人租,给别人种的话也没有任何回报。平均每人0.6亩田田,0.4亩旱地。1981年包产到户之后“有生则增,打工群体在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以后在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上已经是城市人了,有死则减”,但是1996年10月30日之后就没有再调整过土地了。
四川省邻水县柑子镇斑竹村4组简介
四川省邻水县柑子镇斑竹村四组有约80户人家,有约300人。三分之一的人都外出打工了。大多去广东了,也有去贵州和重庆的。大概有一半的人家里有出外打工的父母留下来的孩子。有的留下一两个,还有留三个的。村里的孩子都在镇里上小学,中午在学校吃饭,早餐、晚餐在家里吃。村上小学的教室都还在,就是没有老师和学生了,全是空的。学校是八几年的时候盖的,花了20多万,现在就废弃了。
土地在2000年调整过一次,也就是说2000年以后出生的人都没有土地。“营造退路”就是在老家盖房或者买房,“自我麻痹”就是每当觉得城市生活无法忍受的时候就安慰自己:实在不行还可以回老家。土地没有人租,给别人种的话也没有任何回报。村里平均每人只有半亩田半亩地。
村子附近没有什么企业。只有一个砖厂,我国农村人多地少所以小农户的农业收入微薄;其次,那里有80多个工人;夏天时有一个麻绳厂,附近也有人去那打工。
村子里虽然只剩下了老人和孩子,但是打工在外的村里人几乎家家都盖了新房子,最少的花3万4万,最多的花20多万。
贵州省遵义县新民镇惠民村简介
贵州省遵义县新民镇惠民村有765户,3200人,其中850人外出打工。有17个村民组,有4500亩土地,其中田大约有2000亩。现在村里就剩老人和孩子了,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将来这些年轻人老了有的会回到村子里,有的就留在外面了。据村长估计,这两种可能性的人数基本上一半一半。据村长了解,村里在外面打工的人中有1/3的人现在已经在城里买了房子,很难重新适应乡村生活。
根本解决中国农村问题的途径的确是劳动力的转移,有200多人吧。惠民村有50多户人在贵阳,其中有20多家人在贵阳已经买房子了。
很多打工者在打工日子非常难熬的时候会幻想:等挣够了钱了就可以回老家了。
村里有一个中心小学,设置一到六年级,还有一个学前班。中心小学有教师30个左右,大约有250个学生。还有一个教学点,有一位老师十几位学生。据了解,学生中有一半的父母外出打工,都是靠爷爷奶奶带着。
土地自从1979年包产到户以后就再也没有动过。很多人家把土地租给大户种植烟草或者蔬菜,2010年的租金是500元一亩。
二、农业人口正在大幅度减少
农村劳动力的转移对新农村建设是一把双刃剑,所以在中国的农村很难真正实现村民自治。在村民小组这个层级从村民自治到行政管理这两个层面往往都是缺失的,就算不缺失也只起到勉强的维持作用,很少起到建设的作用。
农村人口的减少应该对缓解中国农村人多地少的压力有好处,但是当移民结构处于失衡状态,也就是说出去的都是青壮年而留下的都是老年人的时候,农村和农业就会衰败。
下面从几个方面来看农村人口减少的状况:
*村庄在消失:在山区的有些地方人口迁移出去后,打工者采取了两个对策:一个是“营造退路”,有的小的自然村已经消失了;
*去农业化:从河南和重庆两个家庭三辈人的生活地和就业情况来看,80后和90后没有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这种去农业化的现象必然导致农业人口的减少;
*老人无人照顾:农村只剩下老年人和孩子,青壮年劳动力都外出打工了,有的老年人几乎失去了劳动能力,但是却仍需要照顾自己的生活;
*旧房“人去瓦破”、新房“人去楼空”。
村庄在消失
在东莞访谈的12位工友的老家在重庆奉节县。这里就拿奉节县的两个村子为例来说明外出打工对当地的影响。在奉节县吐祥镇的齐玲村,陈树山一个人在家里养牛,妻子和儿子在东莞打工,山上现在只有他这一户人家了。在奉节县青龙镇红阳村,一位农民反映,他家旁边的一个自然村原来有100多人,现在只剩下3个人了。
山上只有一家人了-陈树山在山上养牛
在东莞访谈了王开香和陈赢连,王开香是陈赢连的妈妈,生产方式和生活环境决定的不仅仅是经济生活,她有43岁了,在东莞打工,陈赢连23岁,也在东莞打工。问题是,当退路最后被证明不是出路的时候怎么办,问题是我们可以麻痹自己几年甚至十年,但是不能麻痹自己一辈子。王开香的丈夫陈树山在老家的山里种田养牛。王开香的老家在奉节县吐祥镇齐玲村。他/她们家住在山上。山地已经承包到各家各户了,但是因为住在山上的人家或者出去打工了,或者搬到山下了,现在山都没人管了。陈树山从2007年开始养牛,现在已经养到20多头了。
当我听到和看到陈树山养牛的事情的时候我是很兴奋的,觉得从这个例子中看到了好的趋势:山上人口减少,一户人家可以使用的草场面积足够大,可以促进畜牧业的发展。当问陈树山未来10年的打算的时候,他说:“十年后可能还是会继续养牛,二十年之后可能就没有力气了,尤其是新生代打工群体,但是只要动得了还是会继续养牛的。”但是,在后续调查中,我就无法确定这个好的案例是否会延续下去了。儿子的婚姻当然是王开香和陈树山的头等大事,但是每次提亲,女方的头一个条件就是:需要镇上有房子,否则免谈。现在夫妇俩商量想把牛卖了给儿子在镇上买房子,一头牛可以卖1万元左右吧。儿子不同意,儿子说:首先,自己将来肯定不会回到镇上去住,所以买房子是浪费;其次,不想这么早成家,觉得受约束。
村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宋金英反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