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冥帝不期然的肩膀一动,虽然没有醒过来,可脸上的神情,却越发让清音担忧了。真的没事吗,怎么看上去这么难受。
这样的天,她半跪着去拉冥帝床榻上的锦被,刚要给他盖上,却见他一个翻身,将那被子压在了身下。
清音慌忙将手缩回来,抬眸瞅了瞅,只见不远处的软塌之上,有一床天蚕丝被。
她走到那里,将那被子抱了个满怀,刚要给冥帝盖上,那弯下的身子,便一下僵硬了。
只见,那锦被的下腹处,极像是一团红色的火焰,顺着,一路而上,说是火焰,又不精确,清音慌张的退后了两步,实在分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就像是,什么东西在游行,顺着他精壮的胸膛,长驱直上。她惊楞的瞪大了眼睛,两手死死扣住那被子,半张的小嘴,怎么也合不上。
“你看够了没有。”冷厉的声音,忽地一下将她拉了回来。
她急忙对上男子的眼,只见他一脸漠然,上半身,已遮掩在了寝衣之下。
清音艰难的闭了闭眼,想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却怎么也查看不出,刚才那一幕,极像是幻觉,但她确信,自己真的看见了。
“清音。”冥帝魅惑启音:“你看见什么了。”
“奴婢。”她一咬牙,便怯怯的答话:“奴婢看到红红的东西了。”
冥帝眼一沉,一手撑起上半身:“告诉朕,你怕不怕。”
这,还算不得什么,真正病发之时,冥帝只怕会吓着她。
清音对上他的眸子,刚才那一幕,虽然惊奇,可如今的心里,却一点也不怕,相反的,竟泛着一种酸楚的疼痛:“奴婢不怕。”
冥帝,似是很满意这样的回答,嘴角一勾,再度望向了她:“你怎么会在这。”
“奴婢不放心……”一时口快,便这么吐了出来,清音羞怯的垂下脑袋,眸光一落,便望见了他的手。
“皇上,您的手还疼吗。”
冥帝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笑的很淡,却是极致魅惑:“不疼了。”
清音眼一红,将怀里那床被子越加攥紧了,喉咙口哽咽的难受,双膝一软便磕在了地面之上:“皇上,您惩罚奴婢吧。”
要是接受惩罚,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显然,冥帝不会如她所愿,浅笑了几声:“起来吧,不就是划了一刀。”
如今说来倒是轻巧,清音脚一动,慢慢站了起来,只是抱着那床被子,进退不得。
“过来吧。”冥帝一招手,却见她还是站着,一脸警惕的样子。
他以为,是刚才的那一幕吓到了她:“怎么,朕就真的那么可怕。”
“不是。”清音急忙否认,见他一直紧盯着自己,这才碎步上前,便将那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刚要起身,便被冥帝抓住了手,身子向里侧让去:“坐下来。”
“啊。”清音忐忑的维持着原样,冥帝手上一用力,便让她坐了下去。
掌心的温度,很暖。冥帝半身靠起,邪肆的双眸肆无忌惮的望向女子,清音抬眸,见他目光如炬,忙的将脑袋压了下去。双颊,一片酡红。
被人盯着,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她掩饰的坐直了身子,却不敢正眼去望冥帝。
而男子,本身便虚弱,故也只是靠着,不讲话,两人就那么僵持着。
清音侧着脸,浓黑的睫毛,在暧昧的纱灯之下,忽闪着。小巧的鼻梁微微翘着,红唇紧闭,时不时的,还以贝齿轻咬。
“清音,你长的……。”冥帝顿住话语,嘴角含笑。
果不其然,女子神色一紧,小脸正对上了他戏谑的眼。
谁的话都可以不在乎,就是……,只想在他心里留一片位子。
冥帝顿住的话语没有再说出口,每次想逗她,却都在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情绪之后,偃旗息鼓了。
对于他的反应,清音并未觉得奇怪,也不是第一次了,说话就说一半。
长久的沉默,冥帝终究还是抵御不住,闭上了眼睛。
清音见他这样,便静静的守在边上,直到确定他熟睡,才起身。
见他还是维持着方才的身姿,她走到冥帝身前,一手绕过男子的颈项搭上他的肩,另一手拉住了一边的手臂。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脸更是绷的通红,好不容易,才将冥帝靠着的身子扶下。将他的发拨在一边,清音细致的取过锦被,直到将他全身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放心的抹了一把汗。
清音并没有立马走出去,而是呆呆的站在床榻前好一会,凝视着冥帝的睡颜,清然展颜。
她小心的跨了跨脚,刚走出两步,便又折了回来。
走到烛台前,忽的一下,便将火光熄灭了。那样,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她原先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心里一阵愉悦,就连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哎呦……”女子痛呼,碰的一下,膝盖撞到了桌腿上。隐约的,还听得见那呼气声:“疼死了……。”
清音嘟着小嘴,一手轻轻的揉动着,那声疼也抑在了喉间,就着外头打进来的几缕薄弱月光,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
临走之际,还不忘将殿门带上。
一到外面,她便找了个有亮光的地方,小心的将裙摆掀起,只见膝盖上一片乌紫:“哇,撞的这么难看。”
一句话说出来,女子竟是自己笑出了口:“反正遮着也没人看见。”
那时候,只是自己还未知晓,就是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在乎他的想法,故此,就连自己也在乎了。
冥帝连着两日没有上早朝,清音也没有再敢贸然前去,冥燿那里,知道妖妃出了事,倒也肯乖乖的用药了。
清音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干涩的望向榻上沉睡的妖妃。梵祭司更是面色沉重,几名丫鬟分守在床榻前,翘首相望。
妖妃还是保持着先前的睡姿,脸上,那与她容颜不符的狠戾散去,竟也是这般安静如水的女子。
梵祭司拿过丫鬟手中的湿巾,弯身凑向她的前额:“还是让奴婢来吧。”
清音见状,便要上前一步。
“不用了。”梵祭司并未抬眸,轻擦拭了几下,便直起身。
清音双手不由的紧抓住裙摆,怎么到现在还不醒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才想着,却见梵祭司再度弯下了身子,榻上,妖妃先是眉一动,一声嘤咛,便幽幽的醒转。
清音大喜,只见她睁开了眼,先是迷惘的望向上方,转而,才望了过来。
“妖……”梵祭司轻唤,鬼面下的冷颜,这才舒缓开来。
妖妃愣愣的望了他一眼,便迅速转过了脑袋,清音不解的上前,只见女子又再度回眸,一脸的难以置信:“梵。”
确信不是在做梦,她急忙想要起身,才一动,便又躺了回去:“啊……。”
“妖妃。”清音急忙上前,将她的双肩按住:“您才醒来,身子还未恢复。”
“真想一直就这样躺在床上。”妖妃倒也不闹,乖乖的躺着,一手伸出锦被,拉住了梵祭司的衣摆:“我怎么了。”
“没事。”他宠溺的弯下身子,全然不顾那边上一屋子的丫鬟:“已经好了。”
“嗯。”妖妃垂目,点了点头,那张娇媚的容颜之上,有的只是羞涩的女儿之态。
清音见二人如此,便知趣的遣退了旁人,自己也跟着下去了。
梵祭司坐在床榻之上,见人都走远了,这才一手抚上女子的面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妖妃伸出一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掌:“梵……。”
才一句话,便梗咽了:“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苦。”
她也希望,同寻常人一样,宁愿不要为妃。
梵祭司反手握紧她的手:“妖,冥帝病发了。”
“怎么会?不明天才是初九吗。”妖妃一脸疑虑,脸上的表情,分明便是愉悦的。
“是清音为了救你,割了冥帝的手腕。”梵祭司一手拨开她散乱的碎发:“这几日,他是不能受一点伤的。”
“这……”妖妃眼一恍:“这清音,当真有这样的胆子。”
梵祭司不语,指腹绕着她柔软的墨发,双眸望向它处。
“她,当时一定很难受吧。”妖妃由于刚醒来,嗓子还带着不适的嘶哑:“怎么那么傻……,亏得在人前,还能笑得出来。”
声音之中,不自觉的遗漏出一丝疼惜:“梵,为什么血奴,会是清音呢。”
梵祭司亦是一声轻叹,只吐出了三字:“天注定。”
妖妃艰难的动了动身子,一身虚弱无骨:“那只是一个血咒而已,不关清音的事。”
“妖……”梵祭司这一句唤,极重,让女子不得不侧着脑袋望向他:“怎么了。”
“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妖妃脸色凝重的望向他。
“明日初九,让清音血祭。”一字一语,字字清晰,就连自己说出来时,都忍不住心一慌。
“什么?不行。”妖妃立马拉住了梵祭司的袖子:“不能那样,没有血妃,是不能血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