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半个时辰过后,璞玉这才回来,与雲娘道:“那银子奴婢已经给安蓉了,安蓉最开始见到奴婢的时候脸色难看得紧,后来待奴婢说明了来意,她是什么话都不说就接过了银子,莫说是请奴婢喝口茶歇一歇,就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还是她隔壁的以丹见着奴婢走了一遭辛苦了,请了奴婢她房里喝了杯茶,叫奴婢说,这个安蓉可真是不知好歹!”
秋娘只是笑了笑,轻声道:“说到底这事儿安蓉虽有错,但是咱们做的事儿也不光彩,听说安蓉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喝药的爹和好几个弟妹,咱们也不能做的太绝呢!要不然,你觉得就凭着安蓉那性子肯收下我给的银子?”
“可您给的也太多了吧!十两银子,那可是您一个月的例钱呢!还有,她素来跟在二姑娘身后作威作福的,您给了她银子,怕是她心里不仅不感激您,还会恩将仇报!”璞玉只觉得肉疼,姑娘整日过的紧巴巴的,没想到对那个嚣张跋扈的安蓉一给就是十两银子呢!就安蓉刚才那态度,这钱就是扔到水里也比给安蓉强些!
秋娘却是淡淡一笑,道:“她不过是个丫鬟罢了,说什么话儿做什么事儿都是要看主子脸色,想必她也是知道婕姐儿厌恶我,想要讨好婕姐儿罢了,她一个丫鬟作为这样,又有什么错呢?”
瞧着璞玉气鼓鼓的模样,秋娘只觉得欣慰的很,这丫头的一颗心总是向着她的,“再说了,我的身份好歹也算是崔府的半个主子,连我都在崔府生活的不畅快,想必她更受受尽了委屈,我之所以拿她开刀,也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更是为了走一步险棋。”
璞玉会心一笑,“既然姑娘都已经这样说了,那这一步险棋就一定能够成的。”
这件事儿算是这样揭过去了,可徐妈妈等人从这件事中看出了几分端倪,崔府上下皆知,望雪苑的安蓉在崔府一干丫鬟之中那可算是个人物了,对下泼辣,一副主子的架势,可偏偏对主子却是极为上心,所以极其受二姑娘青睐。
如今,安蓉居然栽在了雲姑娘手上,还惹得安蓉在二姑娘跟前失了宠?徐妈妈对这事儿琢磨了又琢磨,觉得这个秋娘也不简单。
眼见着秋娘在崔府中有了点威望,她虽想想杀一杀秋娘的锐气,但是想着自个儿还有把柄在秋娘手上,也只得作罢。
而红櫵眼见着徐妈妈依旧整日在背后说秋娘的坏话,明面上却又装出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来,心中的鄙夷愈发浓郁,不过自从秋娘问过红櫵话之后,落雪苑的丫鬟们再也没有看到红櫵与徐妈妈两人窝在一起说说笑笑了,不仅如此,就是有些时候两人偶尔不小心碰到了,红櫵都是冷着一张脸,从不肯多瞧一眼徐妈妈。
徐妈妈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她想着自己一个管事妈妈难不成还该看一个小丫鬟的脸色?所以眼瞧着红櫵对她的敌意,她倒是问都不想问一句,心里更是厌烦起红櫵的天高地厚起来,渐渐地,徐妈妈和红櫵二人倒像是陌路人。
秋娘将知秋苑的一切尽收眼底,只是面子上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毕竟,知秋苑清净一些对她来说可是件好事!而知秋苑中的下人瞧着徐妈妈都对秋娘尽心尽力起来,红櫵整日也板着个脸,所以也纷纷尽力起来,如此一来,秋娘更是求之不得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秋娘知道文氏在紫荆园中养病,所以也不急着去给她请安,但是紫荆园那边的消息,她却是一点都没有漏下,何时文氏醒了,何时文氏身子好转了,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一日,璞玉急急忙忙跑进屋来,凑到秋娘耳边,轻声道:“姑娘,老爷这会儿子正朝着紫荆园方向去了呢!”
秋娘忙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站起身来,朝着外头走去,“我们也去紫荆园罢!”
主仆二人来到紫荆园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在外头候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得很,瞧那样子,像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似的,就连玉沉与王妈妈都在外头候着。
王妈妈虽年纪大了,但眼睛却是有些尖的,老远就瞅见秋娘来了,犹豫了片刻,腆着笑说道:“雲姑娘,您怎么来呢?老爷,太太,还有二姑娘这会儿子都在里头了,若是您要进去,老奴为您通传一声?”
她倒是个老狐狸,知道里头没发生什么好事儿,却要硬要将秋娘搅合进去,不过正中了秋娘的下怀,“既然这般,那就多谢妈妈了。”
果不其然,王妈妈不过是刚进去,就脸色阴晴不定地走出来了,“秋姑娘,太太叫您进去呢!”
秋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几日的安排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款款朝着里头走进去,一进去,果然见着崔淑婕低头跪在床榻前,满脸是泪,浑圆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倒是可怜。
文氏苍白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连喘个气儿都极其费劲似的,崔志云也是铁青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见着秋娘进来了,脸色终于和缓了些。
秋娘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还是装作一脸惊愕,试探道:“老爷,太太,这,这到底是怎么呢?”
崔志云冷冷瞥了文氏一眼,并没有说话,倒是文氏平了气息,颤声说道:“老爷,你口口声声说我袒护两个女儿,丝毫没有将秋娘放在心上,更是威胁她去大书房,如今秋娘来了,你倒是问问她,当初我可以逼迫她做什么事儿?”
“当着你的面儿,府里头还有谁敢说真话不成?”崔志云自然是没有好语气,这些年他看在英国公府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