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淡薄如冰。丝丝冷风透过窗户的缝隙,湛入屋内,即使里面点上暖香,也稍感寒意。
至从下午回家后,我与吕震等人闹得不愉快后,到现在,我就未曾见过吕震和他的两位义结兄弟。因为赌气,所以连晚膳我也刻意回避着一些。不过,偶然却从玲儿的口里得知,用完膳以后吕震就随老夫人进了她的寝室,在进去前,老夫人失常的支走了服侍她的所有下人,就连平日的贴身丫头玲儿也不得不避嫌。到底是何重要事情,倒现在,府上恐怕无几人能得知。
其实老夫人找自己的儿子谈话,这也没什么,问题是在他们谈话约摸大半个时辰过去后,吕震出来时的表情是满脸沮丧与颓废,这副垂败的模样,是玲儿不曾见过的。就连老夫人,今晚也颇为怪异,与吕震谈完话以后,脸色就一直铁青,时不时的望着窗外的冷月独自垂泪。
听到这里,我虽然也颇为好奇,到底是何事闹得母子之间如此僵硬?从嫁进吕家,我可以感觉到老夫人对他儿子的疼爱,也能感觉到吕震对他娘的迁就与孝顺。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还真让人难以预料。难道此事与南宫流银与诸葛公子的到来有关?
想了想,也就只有二人与此事最有可疑,因为从二人来到这个府上以后,老夫人就一改往日之态。有了他二人,老夫人显然要比平常慎重严谨许多,同时也从今天的细心观察中发觉老夫人每每看吕震的时候,似有担忧之意,那眸中的隐患却又显得又那么的无奈。
本来我以为这是我多想了,可是,按今晚这事来说,我看我得去找老夫人问个清楚。即使不能帮到什么,但还是可以为她分担一份忧虑啊。
刚想到这里,正要打定注意出去。岂料门豁然被人推开。来人一身高贵的丝质白袍,抬颔间有说不出的俊美儒雅与气宇轩昂。
“是你?”
“去哪?”
我与吕震同时开口。
“出去看看老夫人。”我抢先说道,看着他冷着的脸,还以为他今晚不会过来睡了,想不到他还是来了。
“天色不早了,要看明早去看,现在娘恐怕也睡了。”说到他娘,吕震眼里突然浮现出一丝忧郁,随即又强压了下去,口气冷冷的答道。
“哦。”我郁闷的应了他一声,便转身回屋。不过这样也好,我刚刚还担心吕震会对我今日所整他的一系列事情进性报复,不过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被老夫人的话训得没了情绪。算来我也好运,今晚不必担心他会对我下狠手了。
“李沁南你等一下。”屹立在门口像蹲雕塑的他一直不动,神情变得复杂的望着我道。
我转过身,满是疑惑的问他要干什么。
“今晚你自己睡,我不陪你了。”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别扭?搞得好像他平日睡觉都是陪我一样?听这语气,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真的夫妻呢!
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吕震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即讪笑的说道;“放心,别胡思乱想,我的意思今晚我不和你演戏。”
其实他可以不用解释的,因为我能理解。所以,对于他的回答,我再次轻描淡扫的哦了一句,接着似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干嘛去?”
“妇道人家,问那么多干嘛?”不知吕震是因为我的漫不经心感到不高兴,还是因为不耐烦而生气,反正他说这句话时的大男子气慨让我很不爽。
“那老夫人知不知道?”我再次审问起来,虽然我与吕震并非真正夫妻,但我还是得在义务上为吕夫人尽责。
吕震蹙眉,眼里尽显烦躁;“就是怕我娘问起,所以我才在这里招呼你一声。”
“那你究竟要去干嘛?”这次换我提高分贝了,一看这小子深更半夜出门肯定没好事,还叫我别告诉他娘,哼。看我放不放过你!
他开始暴怒的吼道;“李沁南,你有完没完?契约上怎么写的难道你不清楚吗?再说,你无权干涉本公子的私事。最好,别忘了你的身份!”
“别拿契约压我,我告诉你,你也别忘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告诉你,要是你现在不客气点,我真怕我被你的气势吓得嘴发颤,一不小心什么都说了出来。”呵,臭小子敢对我凶,也不看看现在谁握着谁的把柄。
“你……”他气急的指着我的脸。
“怎样?”我歪着头,挑衅之意十足。
“好,我说!”他无奈的放下手,眼里只能妥协。
“识相最好。”
“娘子在上,夫君深夜出访并非干些偷鸡摸狗道德沦丧之事,而是与南宫诸葛两位良兄多日未聚,此次见今晚夜色撩人,便兴致来潮,想去香楼举杯,相互诉解多月来的离愁之苦。”
“这么说是去喝花酒喽了?”
“算……算是吧,但多为增递兄弟情谊。”
“嗯,如此甚好。”
“娘子你同意?”吕震黑瞳一亮,眼里出现从未对我流露过的温和之情。
我点头称是,随即也笑嘻嘻的说道;“不过为妻也有一事要说。”
“娘子请讲!”
“我想说的是,我的相公想出去渴花酒,那为妻可不可也红杏出一墙?”
“……。”
“夫君?你不说话吗?算默认吗?”
“随便你!”撂下这句话,某君直气得拂袖而去,远远的,那白得如天上银龙的身影,在幽冷的夜划出一抹寂寞的伤。
吕震,你如此离开,就是料定我不可能会出墙吗?哼,既然夜晚是自由的,大家也无权干涉对方,那么吕震,你喝你的花酒,我找我的身由。
菱花铜镜前,一袭白衣的我眉细眸长,把额前的发丝高高挽成一个公子髻后,竟显得仪表堂堂清扬俊发。比起女装,似乎更多了一丝韵味与俊俏。尤其是穿上吕震很平日不穿的锦衣华袍,静静的立在一旁,倒也颇显贵族公子之风。
嗯,不错。吕震,要玩,就看谁比谁狠!
穿过深幽的回廊,偷偷溜出吕府。
在街上溜达了几圈,由于冬天的夜比较冷,所以就算快要入年了,街道也显得冷清萧索。唯有几家客栈和酒店还开着门,其它的地方,都已经门扉紧闭。被风吹得一颤的我,突然有些失望,这大半夜的还真不该出来,现在不但又冷,连去的地都没有。算了,在这里吹冷风,还不如回家洗洗睡觉。
“哟,小哥长得挺俊俏的吧,这么大晚上的在这里悠哉,是有事嘛?”
听着背后突然传来的男子调侃声,我反射性的转过头,看见一个与我年纪不相上下的布衣男子,只见他咧着嘴,似有巴结又有不屑之意的望着我。
大半夜的出来被陌生男子搭讪,按理说我应该是害怕的,可是首次来古代听到别人称赞我的容貌,即便是男装,不过我也是满心欢喜的。所以,此刻高兴已经取代了害怕。
“有事啊?”我故做镇定,慢悠悠的回答。
见我回答,他双眼发亮当即来劲的上前一步道;“嘿?有什么事?说出来说不定小弟可以为你效劳!”
我定睛打量了他一翻,个头瘦小,生得细皮嫩肉没啥男子气概。衣着虽朴素但颇为讲究,举止投足虽有些卑贱但也算不上猥琐,想必这种人也不算坏,估计就是有点油嘴滑舌混吃混喝之辈。
“是啊,我现在的事就是有钱没地方花,连个找乐子的地方都没有。”说到这里,我故做烦忧的摇了摇头,完全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这还不简单,包在我身上,我李三是在这镇上土生土长的,这里的一切没有谁比我更了解的。当然这里找乐子的地方,我也全部通晓。要是,公子你不嫌弃,不如就让我为你指点指点吧?”李三一边说,一边用诱惑及暧昧的眼神打量着我。看来,他已经把我当成了其它纨绔子弟一样。
“李三?”
“怎么?”
“没什么,就觉挺有文学“创意”的。”
“呵呵是吗?实不相瞒,我在家排行第三,我爹图方便就没找镇里先生取名,所以就取为李三了。”说到这里,他还真为以自己名字了得的李三,竟不好意思的挠起头来。
“好啊,既然是同姓祖宗,那说明大家也有缘,好吧,就由你帮我带路吧!”
“那感情好,请问李公子你是喜欢喝酒还是女人啊?”李三听我说要让他指路,当即乐得哈不拢嘴。
我不是男人,其实这两样都不是我所需要的,不过我却喜欢这两种格调,毕竟古代的武侠剧看多了,我倒也想亲眼看看古代人的生活方式;“那有没有,有女人又有酒的地方呢?这样不就两全齐美?”
“又酒又有女人?想不到李公子还蛮有情调的。成,包在我李三身上。”
就这样,我和李三一拍即和就找了一辆马车。
坐在马车上,我就觉得李三一直盯着我瞧,我问他瞧什么,他只是摇头不语。最后,被我逼急了,他才满脸通红的告诉我说他从未与像我这般英俊的贵公子坐一辆马车,同时他还闻到我身上有一股让他心生不安的幽香。
听到他的回答,我立即坐离他坐得远远的,生怕此小子认出我乃女儿之身,否则会对我图谋不轨。
没走多久,听到前方一阵喧杂之声,我就与李三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牡丹楼”几个龙飞凤舞的银边大字,大字是用金扁镶着。由此可见,此楼的气派与豪华!
望着人来人往的公子商豪,听着源源不绝于的打闹叫骂,嗲声奶气。我不由感叹,无论今古,纸醉金迷的地方永远是让人沉沦之地。就算过了多少个世纪,像这种场所也不会衰败。
“李公子,这就是江南最红的妓院牡丹楼了。这里的姑娘仅次于淮安城溱淮楼的姑娘。”下了马车的李三,看到了我付账后的热情了,现在的他显得异常恭谦了许多。也许,看在外人眼里,别人还以为他是我的奴仆呢。
“是吗?”我语气有些难掩的兴奋,不过一说到牡丹楼,我倒想起了水柔梦,恐怕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来这种地方。
就在马厩的小厮牵走马和马车后,一位媚态横生,妩媚动人的风尘女子当即朝这边吼道;“哟,是李三爷啊,好久没见你来了。今天不知又带哪家的公子前来,外面风大,快上二楼雅间去快活快活吧,我让姑娘们好生侍候你。”
“走吧!”
跟在李三的身后,我此时除了新奇就完全被刺激所取代。望着琳琅满目的雕花木阁,脂粉厚重的妖艳妓女,还有些形形色色的寻欢顾客,我竟有些头晕。
“哟,这公子生得真漂亮,皮肤似要捏出水来。想必也是斯文人吧?不如让花妈妈我自个儿……。”刚进屋,我就被那个长得妩媚的女子藕臂拦住,虽然外面寒风凛冽,不过她的衣着仍是性感得吓人。V字胸形,酥肩**,细腰时隐时现,好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真是风情万种,奈何我是女人。
“花妈妈,你这是……”可能看出了我的闪躲,李三当即很够义气的往我身前一挡,隔绝了那位妩媚女子的进一步行动。
“怎么?开个玩笑都不行啊!李三,不过说实话,这回你可真带了位像模像样的公子来啊,瞧,这水灵的样子怕是让全场姑娘都看得心痒痒的了!”
那个花妈妈话刚落音,我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风尘女子全都指着我娇笑不已,尤其是楼阁上的姑娘们更是大胆的秋波暗送。我顿时有些无法招架的朝李三说道;“我们还是先上楼吧,太招摇了不好。”
“秋菊,你说这位公子比起刚来的前三位如何?”
“嗯,各有春秋,让人难以决择。”
“我还是觉得前面那位墨袍公子风流潇洒风趣些,不似这位公子太过拘谨,斯文。”
“是啊,这位公子长得到眉清眸秀,不过看样子不像是来找姑娘的,你们瞧他那眼神,连正眼也不瞧咱门。”
听着这一段对话,我差点有扼腕的冲动。什么嘛,嫌我不够潇洒,不风趣?那好,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反正昨天在集市上靠画画赚的银两也不少,花在这里算绰绰有余了。
“老鸨,本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叫几个姑娘来侍候大爷我。”
话落,李三朝我投来惊诧的眸光,可能他不曾想到一直举止娴静的我会说出如此粗鲁的话来。
“好,公子稍后,一会就有好的姑娘上来。”
就这样,与李三进了雅间。古代妓院的雅间颇为雅致,暖香茶盏,琴棋书画,菊兰梅槐,样样皆有。
屋内琴声缭绕,暗香浮动,醉笑红尘。想必,吕震他们也正如此吧!
“这里生意不错!”我一边说,一边看着李三小心翼翼的为我倒酒。
“嗯,是不错,不过月前更好。那时有牡丹楼艳名远播的花魁压场,来这的客人更多。只是,现在的她已得良缘,嫁入豪门,此后再也不能目睹她绝世的风采了。否则公子你,恐怖也会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听了他的话,我只笑不予置否。然后灌下一口酒,辛辣苦涩的味道让我想吐,不过不想在李三面前出丑我忍住了。
一曲罢,那两位被我和李三挑中的姑娘连忙上前为我二人夹菜。
侍候我的女子薄粉敷面,身穿青绿色淡妆,有着盛颜仙姿之貌。而李三的那位则丰腴圆润,是一个活脱脱的胖美人。
“李公子,这里不错吧?”被胖美人服侍得乐滋滋的李三蓦地咧着嘴笑逐颜开的问道。
我难为情的点点头道;“还行……不过这……。”我瞪着那位美胜仙女的风尘女子此刻竟如无骨躯的倚在我的身畔,一双纤细白嫩的玉手不断的在我脖胫撩拨,顿时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咦?看李公子的样子,莫不是告诉小弟你是第一次来?”李三变得惊愕起来。
“我……。我……。呃……”天,这妓女究竟在干嘛?摸到哪里了?
“李公了你……”当那双酥手停留在我用抹胸裹得紧密的胸前,她杏眸圆睁,满脸的错愕与不可思议。
“怎么了?”见我二人当场僵得不行,李三挑眉,却不知原因。
糟糕,被发现了。不行,得撤。
“你们选玩,我去内急。”起身,连忙从怀里掏出银两,扔给那位兀自还没反应过来的女子。我想,如果她是聪明人,应该就明白我的意思。
女子接过银两,也没说什么,只是怪异的多盯了我几眼。便沉默不语!
我匆匆推开房门,有些困窘的想逃开。真是失误,万万没想到在古代这个重礼仪道德的地方,妓女还是这般开放。
“谁啊,没长眼的家伙,敢撞本公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抬头对上一个醉熏熏的家伙,我不想惹事,连声道歉。谁料,正抬头打量趾高气扬的对方,我却发现这个男子不正是今天下午问我索画,长得像南宫流银的家伙吗?呵,冤家路窄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不管,先撤。
“哎,站住,你就想这么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背对着他,有些心虚。
“怎么不敢对着本公子说话,看你的样子突然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哪有,公子你高高在上,尊贵无比。而我一介草芥长得又如平凡,实乃大众之脸。所以,公子才会觉得我有些眼熟,其实我们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了。”
“不对,你转过身来,让本公子瞧仔细了。”
“我看不用了,公子你在此慢慢开心,小弟我还有事先走。”唉,真是倒霉啊,这什么事嘛,都让我碰上。对,得先溜。
“等等……”那人心急,伸手失误的拉下了我的发结,当即听到他的惊诧声;“你……。你竟然是个女的?还是画仙?”那个男子刚才的流氓之气瞬间转变成不可思议之色。
“哇,是女的也?”
“对啊,那位俏公子竟然变成了女人?”
“哟,这年头女人也来逛妓院,真是稀奇啊!”
“看来,又有好戏看了。”
我望着自己被他拉断的发结和拨下的墨玉簪,秀发如水一般散下,听着四围传来的怪叫声,我有些恼怒的瞪着他道;“你想怎么样?”
“嘿,亏你还被人称为画仙呢,怎知一个女子如此不自洁爱,还来这种地方。是没男人寂寞了还是……。”
“住口!”就在那个男的话未说完,我气得失去理智的迎上前去,扬手就是一个巴掌,可惜高矮悬殊,不知是我的手反应过慢,还是他应变够快,当即就把我的手腕握个正着,让我打也不是,让我放也不是,就这样僵着。
“哼,臭婊子别在爷面前装清高。昨天让你画,本公子是看得起你。你竟不给本公子面子。好啊,现在,本公子倒要看看这藏在表皮下的心,有多么的放浪。”
“你想干什么?”望着那张由猥琐变得狰狞的脸,我的心竟有些发寒。
“这位公子,有话好说,你放开这位姑娘好吗?”还好,关键时刻李三站出人群,可话刚说完,就被那个男人推到一旁,大声说道;“给老子滚一边去,再吵就把你往死里打。”这时,男子的家奴四五个也跟着上场,一起把李三隔绝在外。
“放开我。”我又恼又气的吼道,今天是怎么了,出师不利。倒霉死了啊啊啊!
“放开你?没那么容易,我要你知道得罪本公子的下场。走吧你!”说到这里,男子已经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往另一个雅间里拽,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却无人敢上前帮忙。
此刻,我的心已经悬到嗓子眼上,连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在心底我还燃烧着一种希望,就是在这种风尘之地,还是有正义人士出现。
奇迹真的出现了,就在我快被抓进那道邪恶的大门之前,突然一袭白袍,身姿轻逸的墨发男子挡在了我的身前,望着他背对着我的身影竟是如此的气魄与伟岸。一时之间,我竟愣了。
一些对话,是苍白的。男人之战,拳脚无眼。在我还未完全回神之际,那个可恶男子已经被白衣男那潇洒的动作打得落花流水,而他身旁的家仆也不知何时被旁人击倒,完全一副不知何故的模样。
隐约,我从白衣男子那矫捷的身姿与不羁的动作可以感觉出,此男不凡。果真,当他转身的那一刻,我彻底怔了。
“姑娘你没……李沁南!是你?”最后一句话,说得吕震嘴角都抽了。这时,立在一旁的诸葛阳姬与南宫流银也纷纷探出身,一脸看怪物似的盯着我。
“是……。我啊!”我见三人同时在此,更为心虚的低头。唉,我该说这是倒霉呢,还是惊喜呢?
“你难道不解释什么吗?”吕震铁青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语气平淡得让人心底发颤。
“弟妹,你怎么会在此?”诸葛阳姬见我穿着吕震的衣服,眼里似笑非笑。
“我……是来出墙的!”
“出墙?”诸葛阳姬和南宫流银同是一愣。
“够了,李沁南,难道你嫌还不够丢人吗?还不快给我消失在这里。”吕震打断众人的话,拉着我的手往楼阁一带,差点就让我从楼梯下面滚下去。
“什么?你就这样让弟妹走,深更半夜恐怕不大安全吧?”诸葛阳姬上前一步,眸子带着一丝担忧与愁意的望着我。
“大哥你也太小看二嫂了吧,你看这种地方二嫂都能来,还有什么地方她不敢去的?”南宫流银这个小人,趁机报复是吧。
“李沁南,你难道还要本公子送你离开吗?”吕震握着的拳,额上已是青筋蹦跳。那一副快要杀人的模样,蓦地让我心中恼火不已。
“走就走,哼!”我扭过头,无视众人那怪异的眼神,径直离开。
走出牡丹楼,顿觉寒意逼人。同时在心底咒骂,这个死吕震自己跑出来风花雪月,到有理了。我出来就当众责骂我,让我面子丢尽,真是可恶。没人情的家伙,逼我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独自回家,他身为我的夫君,竟然可以如此寡情薄义。还好和他只是契约上的,否则那还得了。
风越来越大,吹得路旁的落叶不停打着卷,远处有还未打烊的酒楼,借着那边传来的微弱烛光,我披头散发,裹锦袍子,小心翼翼前行。
“救命啊……”
一声沙哑的惊叫声,将我从寒冷的思绪中拉回神来,我定神眺望,惊见一位灰色男子缓缓倒下。同时,一抹黑影从倒下的男了身边一闪而过,似鬼魅的迅速离开。
杀人?劫财?见状,我连忙追了上去,却见倒下的男子面目不清,只知他全身是血。我吓得连退一步,尖声惊叫。
谁知,已经离去的黑影却在半空中的檐顶突然转身,如墨一般的天际笼罩在他的周身,使这个本是黑夜使者的他更多了一份诡异与神秘。
我不曾看清他的模样,只是依稀记得曾经有一双眸子,在我失落的时候深深回旋在我的脑海里,那双眼睛带着嗜血的光芒,带着寂廖与苍凉,就如江南的雨一般,缠绵在了我的心间。
“是他?”我低语呢喃,却见他那双依旧冒着红光的眸子渐渐黯淡,最终似一闪而过的流星般消逝而去。
走了?他走了……害怕竟被惆怅所取代,为何每次相见,总是这般匆匆,又如江南两岸的被风飘扬的柳,总是充满了无边的离愁。
“二哥,看来又让他逃了。”
“是的,我们晚了一步,夜冥邪果真狡猾,而且武艺不在你我之下。”
“可恶……”
不远处渐渐有了脚步声,与一些混乱不堪的低咒声,我无暇去寻思,只是将眸光呆滞的停留在他消失的地方。
“那人好像是二嫂?”
“弟妹好像有异样,是不是……。”诸葛阳姬温和的声音第一次听到有点颤动。
“不……。”吕震一声低吼朝我奔来。
没想到的是,他竟一把将我搂在怀中,把头埋在我的脖胫喊道;“李沁南,你有没有怎样?快,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怎么样?”
许久,感受着背部传来的温暖,我这才缓过神来,我以为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责怪吕震为何会让我独自回府的话,其实错了,我第一反应是张口就哭了。
哭得好伤心,真的好伤心,我又一次错过了与那个男子说话的机会,即使这次,我看到那个男人行凶的场面,可是不知为何,我竟对他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对于他那带着孤绝寂廖的眸光,我竟想用我的一切去抚平他的孤独与忧伤。
“李沁南你不要吓唬我,你究竟怎么了,你快诉我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吕震见我不语,把我抱得更紧。此刻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以及他那急切的呼吸。
他是在关心我吗?我止住哭声抬眸?对上他有满是焦虑的眸光。相互凝视片刻,突然他俊脸一红,可能也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暧昧。当即松开手,装着不在乎似的拨弄着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
“看来,二哥你对二嫂还是有情可言嘛!”南宫流银有些酸酸的说道。
诸葛公子上前一步温和的劝道;“是啊,二弟,看样子弟妹虽未受伤,但是却受了不小的惊吓,也难怪一个女子深夜独自行走,还见到这种事,不吓出病来才怪。所幸的是,她还无碍。日后,无论如何二弟你也不能如此对待她。”
“我……是她自找的,你们可曾见过女子上妓院的?”
“好,算我自找行了吧?吕震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会感激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你帮我,只是也对我有所利用罢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姓吕的是什么人,你保我平安充其量也就是因为我让你娘病情稳定,如果我死了你肯定也好过不到哪去,与其如此,所以你就充当一个烂好人,再顺便发挥一下三脚猫的功夫,再无意打跑几个色狼,就算英雄救美。嘿,我呸,我才不稀罕。
“李沁南,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气死我了!”
“弟妹,其实二弟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他让你先行离开是因为……。”
“诸葛公子你别为他说话了,他就是那种不负责又不厚道的家伙,我早就把她看透了。”
“你……”吕震怒瞪着我。
我反瞪;“难道不是吗?”
“二哥,依我看二嫂也就像那种蛮横无礼,不通人情的女子,你怎么会娶这样的女人呢?”南宫流银这个小人,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就没一句好的。
“三弟,你还要在此添油加醋吗?”诸葛阳姬出声苛责道。
这次南宫流银听了诸葛阳姬的话并未退让,而是进一步强调道;“大哥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言惜可比她好多了。她冰雪聪明,娇柔可人,这是这个二嫂一样都没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言惜并未嫁给禁修君,为何不将二哥与她这对苦命鸳鸯凑在一起?”
“什么?言惜并未嫁给禁修君?”吕震眸光一凛,眼里闪过复杂的情感,似酸楚,庆幸,甜蜜,又似欣喜。种种杂夹在一起,我也看不清,读不懂。我只知道,对于言惜未嫁,他反应很大。
“三弟,你有没有顾及别人的感受?”诸葛阳姬温和的眸子开始结冰,随即朝我一凛,眼里似有心痛之意。
而我却勉力的朝他笑笑,表示无谓,因为从一开始,我何偿不知道吕震已有心上之人。
“怎么会这样?”吕震似责怪,又似自言自语的低喃,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我觉得他并非是往日那个飞扬跋扈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