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闹腾的不行,人本就胖,再加上脸上布满了红疹,她一哭喊,那肉馒头似的肥脸就跟着哆嗦抖动,活像除了皮的肉,看着渗人不已。
饶是陆灵胆子大,在一旁看了两眼也悄悄的别过了脸去。
陈德全被她闹腾的没法子,想挣脱却又吃不消田氏力气大,被她抓着,忍受着那吐沫星子不停的往脑门上飞。本就天气热,再这样一闹腾,他哪里还能忍受的住,忙回头去冲陆立品求救。
“阿娘,瞧你老急的,有什么我们都会给你解决了。德全这不是在这呢嘛,如果真有什么人冲撞了你老,让他给你化解了便是。”
田氏猛的瞪圆了眼,双目急切的望着陈德全,连声道:“德全呀,老婆子这条命可就要看你的了。你,你可千万看着老大的面子,救救我老婆子呀。”田氏是真的慌了,一家子吃东西,全都是一样的,怎么就只有她出事了呢。
要说会有人下毒,也不太可能。就算之前是真的有人下手,那这几天可是她看着老大媳妇动手,还鼓吹着陆老爷子全程去守着。这样还能出事,哪里还能说是有人故意下毒?
田氏这辈子活的滋润,从来就是欺负人的,哪里会有这样受罪的时候。这几日,她发着烧,吃不香甜,睡不安稳,早就害怕了。她觉着自己好日子才刚开始,可不能就这样断了。当再度发作的时候,田氏终于想到,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陆家有人克着她呢。
所以,这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她抓着陈德全的手,连呼有人克着自己。
田氏与陆立品都这样说,陈德全的那双小眼睛咕噜噜的转悠了几圈,忙回头看着田氏,笑着道:“婶子呦,瞧你老这话说的。我可是你老看着长大的,不说与老大的情分,就冲着你是长辈的份,这事我也得给您办的利利索索的。得,先让我算算。”
陈德全好容易才挣脱开了田氏,暗地里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走到了一旁,装模作样的算了起来。期间,陆灵清楚的瞧见,陆立品曾经与他对了几次眼神,显然,这两人早就已经就某事达成了一致看法了。
他们不说,陆灵也早已经知晓了。昨天陆立品与陈德全出去的时候,二傻正好在躲在草棚子前面院子里的水缸后面,按照陆灵的吩咐偷听他们两人的对话。其实,陆灵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他们两人说话,定然会压低了声音,也会下意识的远离草棚子。没想到,就算是这样,二傻居然将他们的对话给听的是一字不漏。
陆灵高兴,在夸赞二傻的时候又有些担心,二傻的能力非同一般,他到底是有什么来历呢。
目前,她是弄不清楚二傻的来历,只能希望他可以尽快的好起来,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中去。
抛开二傻的事情不说,陆立品的奸诈为人让陆灵很是无语。表面上对谁都好,说出来的话比什么都好听,可实际上呢,他的那颗心,比那烂透了的柿子还要黑。
原来,陆立品早就想要赶走陆灵几个小包子了。对于陆立品来说,一到那他考中了秀才,那就不是凡人了。弄这么些个拖家累的跟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消停?说是公中的钱,可到得最后,还不是他这个有本事的大伯赚的最多。说到底,他这个大伯就要替那几个小包子娶媳妇,嫁人,他疯了才会做那样的事。
以前是没什么机会,可昨天见到田氏突然发病,他这灵光一闪的居然就想到了这么个主意,打算趁机赶走陆灵几个小包子去。在最近这几日里,他与田氏说话间便会不经意的提起扫把星这一说法,甚至想着给田氏做做法事,去去晦气。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来二去的,田氏就记住了。接下来的事,简直就是上天都在帮陆立品。田氏本已经好转,陆立品以为这事成不了了,便暂时消了这颗心。谁承想,田氏居然又再发病。
这可把陆立品给高兴坏了,忙屁颠屁颠,极尽孝义的让陆忠跑去将陈德全给叫了来。两人早已经商量好了的,这会儿不过是要演场戏给众人看罢了。可怜田氏满心的欢喜,暗道自己没有疼错人,老大是个知冷知热,善心孝义的好儿子。
陆灵将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更加不愿意在陆家留下。这陆家,真正有心的人,太少了。
陈德全算得几下,便回身一脸无奈,紧张的望着众人,“婶子,这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忽而,他的视线居然就朝着陆灵梭了两眼。
陆灵觉察的到,又垂了垂头,心道,忍吧,忍过了这一次就万事大吉了。
陈德全的目光如此明显,田氏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突然就坐了起来,拉住了他的胳膊,阴森森的道:“说,快点儿跟我说,到底是谁在克我?哎呦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呀,就要死了啦,老陆家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的扫把星啊。德全啊,你这是要眼睁睁的看着我老婆子去死呀。”
“哪儿能呢,婶子,瞧你说的,我就算是要泄露天机那也得把你这事给解决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陈德全忙靠近了田氏,压低了声音道:“婶子,这种事情算不得什么借口,闹腾起来总归不是好看。当然,我们知情的,信的,会知道被人克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宣扬出去,影响不好呀。”
田氏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开始急速的消化着陈德全的话。这小子,果然滑溜的厉害。这样说,他就是不愿意担这个责任了。
也是,如果以这个为借口而闹腾起来,总归是不太好看。怎么办呢,这事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老大的前程。
田氏一会儿看看陆立品,一会儿又去瞧瞧陈德全,半响后,她突然靠近了陈德全,压低了声音道:“德全,跟婶子说一句实话,我这病是不是就犯在西屋的那几个小屁孩身上?”
陈德全叹息了一声,又下意识的就去梭了陆灵两眼。“婶子,原本这话我是不该说的,当年老四死的时候……哎,又提起婶子你的伤心事了。只不过,我着实不愿看到婶子你也这样。婶子,就算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有些人啊,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只要不住在一起,其他的都没啥关系。”
“好,婶子明白了,德全呀,你这孩子是个老实的。”田氏拍了拍陈德全的肩头,突然就嗷了一嗓子倒在了床上。“哎呦……老,老婆子快不行了,赶,赶紧的让老头子去给我置办孝衣吧。哎呦,疼死我老婆子喽。”她开始连声叫唤,一声比一声弱,瞧着那模样,倒是快不行了似的。
陈德全与陆立品对望了一眼,跟着变了脸色,“品哥,这有些话我本不该说,只不过,眼下用了几天的药,老太太这又犯病,可不太简单呀。你看,是不是该去拜拜神?”
陆立品满脸的紧张,坐在了床边,拉着田氏的手不停的喊阿娘,那诚心的模样,不知情的绝对会以为他是个多么孝顺的人。
“孩子他爹,我看这事也不太对劲,那么多药喝下去,怎么就越来越厉害了?我看啊,还是听听他全叔的,看看能不能用什么其他的法子试试。”这时,孙氏凑上前去道。
“是啊,大哥,这还等什么,再等阿娘就出事了。”陆立旺也跟着附和起来。
全家子,一个接着一个的附和,陆立品没有办法,只得站起来面对着众人,“如此那就让德全去准备吧,德全,一切就都麻烦你了。”
“瞧品哥你说的,我们两个还需要说这些,我这就去准备。”
对于陈德全口中的准备,陆灵也非常的好奇。以前只知道他是个懂得问卜的,却不知道他做起事来是什么模样。
不多会儿,陆灵就真正见识了陈德全的本事。只见他穿着一身道服,手中拿着一柄拂尘,面对着院子中摆放起的香案开始喃喃自语起来。
因为他声音小,陆灵听的不是太清楚,只见到他不时的喷出一把东西,接着面前的火烛就开始猛的火焰暴涨,瞧着万分的神奇。
陆灵来自现代,自然对于这些不是太在意,而陆谦等几个小包子却是直勾勾的瞧着,满脸的兴奋。
陈德全做法事,吸引了好多人来围观。陆立品甚至将陆言本与韩文修都请了来,做主持的人。
田氏的情形,显然也是将很多人给吓住了。古代如此落后,很多人都对神灵有一种敬畏之心。以前是没例子,眼下田氏却活生生的将这神奇之事演练了出来,这么一来,陆家院子里站着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看着人多,陆灵反而更觉着满意,人越多越好,对他们就越有利。
而这时,陈德全突然猛的大喝了一声,右手抓起了一把东西,喷向了火烛。异响在这时突变,那火烛居然冲着他喷射了去,在众人那惊恐的注视下,火苗瞬间燎上了他的头发。
“啊……”惨叫声顿时响起,犹如一柄重锤,砸在了人们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