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这些普通的民众眼中,道士那都是能够与神灵沟通的,此时自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众人难免会去想,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出事了,莫不是触犯了神灵?
最后还是陆立品先回神,招呼着众人冲过去,帮着将陈德全头发上的火给扑灭了。
这时,陆言本跟韩文修还有陆老爷子才一道过来,韩文修先一步道:“德全,这是咋回事?你可从来没有失过手。”
此时的陈德全,额头前面的头发被燎了一大半,就连脸上那都是乌漆墨黑的一片。袖子与衣服的前襟全都被烧出了几个洞,看着比要饭花子都好不了多少。
听见韩文修的话,陈德全猛的直了眼,而后就扑到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
那直着眼,不停磕头的情形吓坏了围观的人。
韩文修等人也是非常的不解,同时也有些紧张。在场的人,都非常的了解陈德全,他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绝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上神在上,请宽恕小人……”陈德全一边磕头,一边哭喊着。
许久以后,直到他脑门开始冒血了,这才浑身无力的翻到在地上。“我无能,无能啊。”
见状,韩文修忙喊着人将他给扶起来。陆立品则快手快脚的送上了一杯茶,亲自扶着陈德全喝了大半杯。
在场的人瞧着,都赞叹陆立品是个能屈能伸,做事本事的人。
不过,这夸归夸,最重要的却是要弄清楚,刚刚陈德全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立品让人搬了张椅子来,亲自扶着陈德全坐下。满脸的紧张与懊悔,“德全,是哥哥对不住你,让你遭罪了。只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德全是又转头去看韩文修,满脸的苦恼,无奈。“里正大叔,这事,怨我没能耐。家里有人冲撞了老太太,我本有心要化解,奈何他们人多,这力量就大,是我本事浅薄,实在没那个办法。”
韩文修听的是糊里糊涂的,等到他说完,忙道:“你这说的是啥?什么力量大?人多的……说清楚点儿。我刚刚也看了,他婶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对头,你赶紧说说,我们能怎么做,我们大伙都帮帮忙,不管如何,赶紧把人给救了才是。”
“谁说不是,怨只怨我的能力太差,帮不得婶子。其实,我这是没得法子,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将他们两方给分开。”
“两方?”韩文修好似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凝眉,“德全,你把话说清楚了,这到底是谁……”他也是个老狐狸,只问是谁,却不借口说克田氏的人。
这种话,谁能说就他不能说。他作为里正,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没有见识过。或许之前他还有些糊涂,到了这个时候,再不明白那就是傻瓜了。
看来,这陆家是又要有热闹可瞧了,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
陈德全回头去看了看陆立品,慢慢的垂头,迟疑了下才道:“是陆老四的几个孩子,里正大叔,你也知道,老四他也是……多的我也就不说了。如果你们不信,不妨先他们给分开。如果老太太好了,以后也不再犯病,那这事情不就明白了?”
其实,关于陆老四是否被克死一事,当年那也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众说纷纭,什么样的说法都有。但关于被克这一说法,还是占据了大多数。
此时这说法经由陈德全而提出,那更加的让众人信服。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围观的人便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见此情形,韩文修便转头询问陆老爷子,“立品他爹,这事是你们老陆家的家事,那还是交给你们来处理。”
陆老爷子微微抬头,看了看陆灵几个小包子,又回头去看看上房,脸上露出了一抹犹豫的神色。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如何也想不到,一场病居然闹到了如此地步。
“哎呦,我老婆子要死啦,活着没人疼,不死还留下来干嘛。可怜我还没看到几个孙子成家,我,我不甘心呀。哎呦,我疼,疼死啦,来人呀,要死人啦。”
回答陆老爷子的就是田氏那痛苦的嘶喊,吓得院子里的人都开始朝着一处聚集,眼光不时的扫向陆灵几个人,暗自猜测着,这事是不是真的。
“哎呀,阿爹,你还等什么,难不成要眼看着阿娘死不成?不就是几个毛头孩子,给他们找个住处不就得了。不缺他们吃,不缺他们喝,这跟住在一起有什么分别?”见陆老爷子半天都不吭声,陆立旺忍耐不住的嚎了一嗓子。
“就是说呀,阿爹,刚刚瞧着阿娘那个模样怪吓死个人,脸上的红斑都长满了。哎呦,谁知道还能拖多久呀。”姜氏开始跟陆立旺一搭一唱起来。
陆老爷子被气的不轻,唇角不停的抽搐,连带着胡子都跟着抖动不已。这些混账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连几个孩子都容忍不下?
难道,这几个孩子就不姓陆?
家里那么多人,他们怎么就不觉着丢人?“混账!”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陆老爷子突然就爆吼了一声,举着手中的烟袋锅子急吼吼的就冲向了上房。
一进上房,陆老爷子大踏步的走到了炕边,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烟袋锅子重重的砸在了炕上,“老婆子,说,你同意不同意让老四家的那几个孩子分出去?”
“什么?”田氏就犹如那突然诈尸一般,突地甩开了覆盖着脸的大蒲扇,坐了起来,“你个老王八蛋,你啥意思,哦,我明白了。感情我老婆子伺候你一辈子,临到了却还要被你说成是那种阴毒到连几个小王八羔子都容忍不了?哇,我活不了了。老混蛋,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尖叫声中,田氏当头冲着陆老爷子撞了过去。这一下,她虽然没用太大的力气,但因为身子胖,再加上惯性使然,愣是将没有心理准备的陆老爷子给撞趴到在了炕头。
“你个死老婆子,作死吗?”陆老爷子喘着粗气,七手八脚的推开了田氏,“你要谋杀亲夫?”
“我杀你奶奶个头,老混蛋,我见天的伺候你,衣食住行哪里不妥当,可你倒好,根本就没把我这老婆子给当成人看。我,我甚至都还不如那地底泥。哎呦,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死,对,我不死还有什么用?”
田氏突然就瞪直了眼睛,犹如撞邪一般,扑棱下了炕,冲着对面墙,弯着腰,猛的冲了过去。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呀?”陆立品几个人跟入上房,刚好见到这一幕。
几个人吓坏了,忙扑过去,抱胳膊的抱胳膊,搂腰的就搂腰,硬生生的在距离墙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拦住了田氏。
“你们这些不长眼的王八羔子,给我滚一边去。老婆子我今天不活了,我要让那老王八蛋这辈子都要后悔,你们几个都给我记住,我是被他给逼死的。”
后面跟着进来的韩文修与陆言本两人,不住的摇头,这都啥事,简直比唱大戏还要热闹了。
陆立品扶着田氏往炕那边走,“阿娘,你老先别生气,阿爹怎么可能想要逼死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阿娘,你可是最明理的人,不管有什么坐下来慢慢说就是。你瞧,韩叔跟三爷爷都在呢,有什么说出来,他们也会帮着你的,不是吗?”
“是啊,娘,大哥说的对,你老先冷静点儿。”陆老二陆立波扶着田氏另外一只胳膊,闷头闷脑的道。
田氏转头看了韩文修他们一眼,小眼睛转了转,突然转头,快速的拨拉了几下头发,使得那本就像个鸟巢一样的头发更乱了。
她抽抽搭搭的在陆立品的搀扶下走到炕边坐下,“他韩叔,他三爷爷,你们说,我老婆子能不气吗?这老家伙一回来就说什么我同意让老四家的几个孩子搬出去,我怎么可能会同意?那几个孩子还这么小,我能舍得吗?我这么些年,辛辛苦苦的把几个孩子给拉扯大,怎么也不能末末了儿被人冠上一个毒妇的名头。这次,你们可要给我老婆子做主才行呀。”
听田氏絮絮叨叨的说完,陆立文便拧着眉头转头去看陆老爷子,“立品他爹,这是怎么回事?立品她娘说过要让老四家的几个孩子分出去单过吗?”
“娶妻取贤,取贤啊。”陆老爷子气的手都哆嗦了。他何时说她想几个孩子分出去单过,他不过是回来问问她的意见。可这疯婆子理也不理的就开始发疯,谁能承受的住?
他一手扶着自己的腰,喃喃自语,仿佛压根就不记得屋子里还有那么多人。
陆灵进来之时瞧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看着陆老爷子用手撑着自己的腰,她忙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大声的喊道:“阿爷,你的腰怎么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