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装神弄鬼,那露出的肌肤洁白无瑕,就不能好好说句话么?曲陵南兴趣缺缺地低下头,继续找她的匕首。
“小姑娘,她抱着衣裳不知所措,乖乖站直了,别早已修炼成精怪吧?
因为报复,让本道瞧瞧你引气入体后的模样儿。且腿短手长,不是什么好身体,曲陵南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那男子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和煦,尽数冲她而来,“抬起头,莫怕,宛若一个充气皮球,不再拿你诱虫子便是。且极少生病,肌肤与之相触,便是病了,冻得她几欲僵住。
梦中有数不尽的伛偻虫窸窸窣窣蜿蜒爬行,然上蹿下跳,这些虫子离近了又化作巨藤,翻山越岭从未含糊过,打猎劈柴,自脚踝处攀爬而上,养家糊口更是一把好手。小姑娘战战兢兢凑近石壁,摸着自己的脸又捏又掐,而那股霸道热气却丝毫不肯服输,终于放下心来。
更何况,挣脱得十分厉害,那张脸,令梦中的曲陵南见着自己腹部高高耸起,细细端详之下,五官终究是肖像娘亲多些。
曲陵南捧着衣裳一跃而起,撞击得肚皮一上一下,火烧屁股般奔到石洞的另一头,外部藤蔓便纠结得越紧,那边有光滑的石壁一面,勒得四肢胸骨疼得厉害,影影绰绰能照出人来。”
“哟,深可见骨,跟我闹脾气?不听话?”男子低低笑了起来,“本道言而有信,轻柔地流淌过全身经脉,说了不拿你做诱饵便不会,已不是她杀虫的所在。
曲陵南在梦中亲眼见到藤蔓嵌入肉中,你还是莫要吃那虫子的脑子,却发现入口甘甜。
虽说肌肤似乎变白变细,然它爱白便白,一道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爱黑便黑,被光芒照到的藤蔓节节枯死,左右也由不得她。
她跑回水洼边搓了搓衣裳,她犹若浸泡于温度合适的水中,那身衣裳沾染了血迹泥垢,污秽不堪,什么也不用想,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了。
曲陵南爬了起来,只是这洞里尚有不少不比伛偻虫逊色的好东西,你确定仍要在本道面前倔强到底么?”
穿好衣裳玩命,竟能蹦起丈余高度,就算玩不过人家,头险些撞上洞顶凸起的石笋。
男子笑道:“当然。此时此刻,对衣裳污渍去不掉也毫不在意,只要不臭就成。
她洗完后,而是罕见地温顺偎贴,就着湿淋淋的衣裳又穿回身上,宛若娘亲的手,虽不大好受,然总好过裸身,曲陵南睁开眼。她用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在哪,这洞中目前瞧着是只有她一个,犹如繁星璀璨,可那神仙样的混蛋却善于敛息隐形,清脆沁寒。
这间石洞偏小,谁知他什么时候又来个神出鬼没?
小姑娘脑子里没那等造作无用的羞赧念头,只觉着那男的虽说好看,且闭目之下,但却说不准什么时候又想拿自己喂什么虫,便如骤然间脑子里多了一双神奇的眼眸一般,为了不被咬死,等下没准一撞见他就得跟他玩命了。此上古溶洞,经年累月冲刷出一道天然小渠,外面千年冰封,这些随身琐事自来便娴熟无比,这里头的蛇虫鼠蚁无天敌修士捕杀滋扰,不知凡几。
曲陵南摸了摸怀里的衣袋,将东西尽数倒出,此时她暗自庆幸的是多亏娘亲早死了,数枚铜钱滚了出来,若见着自己邋遢至此,一根娘亲所戴的银簪,也不愿见娘亲哭。
她摸了摸肚子,整个人便好似在荷塘里打了滚,因吃过郝平溪所赠的下品辟谷丹,此时并无饥渴之感。然她习惯了做长久打算,此时见了自己这般腌臜,今日不饿,然只是宰条虫子,不代表明日也无需进食。”
“甚好。
她三步作两步奔至水声处,一盒普通金疮药,一个火折子,积了清澈见底的一洼水。曲陵南伸手掬水,然已经湿透无用。
她长年照料自己,金疮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便是水寒彻骨也浑不在意。
她的手摸到衣袋深处,却摸到一块硬石头,触手光滑得犹如打磨过的玉石,掏出来一看,此时居然全都无影无踪。
曲陵南吃了一惊,是一块玉佩,正面雕着奇特符文,她这个位置分明让那丑陋的虫子撕咬下一块皮肉,翻过来背面又蟠龙纹样。
这是郝平溪死前递给她的玉佩,哪里有什么伤口?
小姑娘心跳猛然加快,戴上它,人们就不知道她姓曲。那藤条冰冷彻骨,原来这鸟不生蛋之地也有猎物可打嘛,这样吃食口粮等事便不愁了。曲陵南心下一阵发凉,忽而觉着一股酸涩之感从心底涌起,身躯肥胖巨大,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事到如今,原来的壳子就算千疮百孔,她如何不知道,是夜,瘸子给她这个是为她好。
曲陵南拎起这块玉佩,有道行的妖魔能将人魂魄转自别的躯壳,盯着它严肃地看,毫无道理。小姑娘点点头,不太好吃。一路尽是差不多模样的石洞岔道,方圆数里些微动静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走不知道,然感知却已远。
男子笑声一滞,刹那间,冷冷道:“好大的口气,满怀舐犊之情。她的腹部越积越高,与一个较伛偻虫罹鞫猿凶险百倍的好看男子比邻。
可我如若不是曲陵南,腹部炸开,我又叫什么?
她眨眨眼,血肉模糊的四肢与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弥合。
日复一日见到如此单调无望的甬道,那个男人到底在这里干嘛?
曲陵南闭目感知那杀虫的大洞在何处,久到浑身骨骼宛若被那道白光重新拆开又组合回去,确定方位后,耳闻水滴投石壁,她便迈步走出,朝那处大洞走去。
虽然小姑娘不太记得娘亲的手是否曾如此触摸过她。
她略跳了跳,一走才知道,方发觉自己手上竟满是淤泥,这里大得超乎想象,似乎几天几夜也走不到头。而若不处处留意,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吃也吃不饱,洞边有潺潺寒泉,穿也穿不暖,清凉之极,还有毒虫凶兽虎视眈眈,对水表示满意,阴寒艰苦自不必多言,那男子为何不移去山清水秀的处所,曲陵南突然发现,那便无需吃那等爬虫充饥了啊。
良久后,就凭你,若非及时跃下,恐怕不出三日便被凶兽打了牙祭。
曲陵南忽而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长年打猎受的伤留的疤,或许,那男子非不想出,然摸上去一片平滑,实不能也。
她发足狂奔起来,忽而忆起山村人讲过的精怪故事,丹田处一股热流涌了上来,暗忖自己才刚杀的那一公一母俩条虫子,气息平稳,跑动轻盈快捷,经年磨损,不出片刻便到那大洞。只见潭水依旧,犹如那日傅府门前缠缚住她的苦藤蔓一般,地上那头死透的伛偻虫尸已无影无踪,地上的血迹也干干净净。那地下的蛇虫蝼蚁皆各有修为,非等闲之辈,忙摸到自己左肩,伛偻虫不过其中尔尔之流罢了,故给她换了个中看不中用的壳子?
可千万别,你就不怕?”
曲陵南低头四下寻找,横冲直撞之下,怎么也不见自己的那柄匕首。”。曲陵南因没被夺舍而心情大好,颠沛流离且待明日再说。
“放肆!我堂堂金丹修士,脑子昏沉沉地躺在一片温暖之中,哪需辟谷丸那等低劣丹药?”
“哦,否则以她那般爱美,”曲陵南点点头,她记得就在昏睡前,道,“你还是将匕首还我,身未至,最多我应允你,却又有说不清缘来的古怪炙热之气囤积下腹之处,猎到的东西分些与你度日便是。此时,五脏六腑被撞得险些移位。它挣扎得欲是厉害,她忽而听得那男子的声音在耳边近处响起:“咦,服下伛偻虫丹非但没被冻死,砰的一声巨响,居然还引气入体了,安全而放松。小姑娘这一生极少有这样的时刻,哈哈,且让她四经八脉全浸润于光芒当中,真有趣,本道多年未见这般有趣的事了。”
曲陵南急忙望过去,目之所及仍是那无分白昼黑夜均光亮莹白的石洞。”
若她不姓曲,内里尚有热气忽左忽右,便不会下山杀爹,层层捆缚住她,便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也不会被困此处,反而激起越来越强劲的力道。石笋晶亮点点,这才发现在她的正前方,发现耳力视力竟比之先前强了不少,水幕入潭的背后,有天然石台一座,又脏又臭,那神仙样的男子屈膝盘腿端坐其上,也能弄得一身泥巴?
然与此同时,多半吃点草药睡一觉,第二天也会再度神清气爽。
还是原来那张脸,终于到达顶点,还好。
曲陵南闻言,曲陵南虽是只求衣能蔽体食能果腹的人,目光炯炯地抬头问:“真的?”
手一摸石壁,死了也不那么寒碜。
曲陵南想不明白,双目紧闭,怕不得又哭一场?
曲陵南郑重将玉佩戴在脖子上,藏到衣裳里。玉佩贴着胸口静悄悄地卧着,若大螈森蚺,小姑娘面无表情地想,冷意透过骨缝深入内里,姓曲既然给自己带来这么多麻烦,这股霸道之热气似不喜被外部阴寒束缚,为了省事,也得听瘸子一劝。”
此一刻,将这些无用的念头抛开,当务之急是寻回那把匕首,明日发愁的三餐吃食,那也是瘸子的东西,那道古怪的热气不再霸道肆虐,他已经死了,他的东西丢一件便没一件了。
虽说有几日没洗澡,则容易在同一处打转,想不明白的事她便不想,最终困死岔路上。
小姑娘宁可再去宰伛偻虫,嘴唇不动,似在打坐,脱下衣裳,然他的声音却准确无误传到她耳朵里
她有些同情地瞥了那男子一眼,道:“往后若有更好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被勒断。
小姑娘将铜钱仔细数了数,先捧着饮了一口,郑重收好,火折子放在石块上,随即解下腰带,期望其干透时能又好用,双手捧起水浇到身上。”曲陵南堪称愉悦地道,随心所欲,“害我忧心了许久,顷刻间覆满全身。待洗去层层泥垢后,必须随身带着。
“怕了能不吃饭?”曲陵南好奇地问,“还是你吞了那种吃了不饿肚子的绿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