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般,没有风的流动,没有一丝声响,地狱般的死寂。
窗外,桃花依旧笑着。
安王一动不动,方才那抹白影闪过擦到他的颊边,冷硬的线条被血色打破,渗出细微的猩红。
皇帝脸色阴沉,指尖略略发抖。
身后的九王爷和禄王也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多,身体不由僵硬起来。
安王皱了皱眉,似要说话。
“民女柳子矜口见皇上!”
子矜看着安王的薄唇微张,虽不知道他说什么,心却没有来得提上来,“怦怦”的跳得厉害,想也没想就抢在他说话前跪下见礼,转移皇帝的注意力,地上还残留着细细的白瓷碎片,不偏不倚的扎进肉里,她的脸色突的痛的发白。
皇帝这才发现子矜。
她苍白着脸跪在那里,一身简朴打扮,清澈如水。
恍若很多年前他见过的一幕,心微微的抖动起来。
皇帝皱着眉看向子矜,眼眸中带着震撼带着不可思议,还有诸多他自己都分不清的复杂。
安王转过头,发现了她膝下流出的殷红,朱砂痣般的残留在雪白的瓷器上,透明凄美。
“怎么样?”
安王想都没想就握住她的肩将她扶起来,低声询问,眉头皱得深邃。
子矜没想到他会在皇帝面前有这个举动,诧异的看他一眼,想将他推开。
皇帝正在气头上,他这样做不是火上浇油么,子矜的心突然慌乱的厉害。
禄王在一旁急得直冒汗,他知道子矜有了身孕,不能跪的太久,却见皇帝的脸越发阴沉,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老三,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
他一直以其为荣的儿子,却从头至今的在欺骗他,他开始不知应该气愤还是可悲。
“父皇,儿臣不知道父皇在说什么!”
安王扶起子矜,抬头看像皇帝,眼眸中波涛汹涌般。
“三哥,你还不快像父皇认个错,非要等父皇挑明你才罢休么?”
一直沉默的九王爷突然温和的开口,似水的眼眸扫过子矜,终于落到安王身上。
安王冷冷扫他一眼,皱着眉不再看他。
禄王猛地给安王使眼色,却见安王只皱着眉,倔强的不说话。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那么简单可以来形容。
他想都没想就大踏几步,跪在地上,拱手道:
“父皇,君匪的事是儿臣的错,当时儿臣欣赏她的文采就想着她可以帮衬三哥编辑《全书》,便自作主张让她女扮男装去了猎场,父皇喜怒,一切都是儿臣的错,父皇要怪罪,就怪儿臣吧。”
安王猛地抬头看向禄王,眉头皱得愈加深起来,他直直的盯住禄王跪在地上的背影,心情愈加沉重,低声怒喝:“五弟!”
“放肆!”
皇帝忍不住又拍了一下桌子,巨大的响声带着回音在屋内骇人的回荡,指着禄王的手隐隐的有些发抖:“你!老五你要气死朕是不是,你也来帮着他一块骗朕。”
禄王却稳稳的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子矜这才听明白,只怕自己女扮男装的事被皇帝发现,瞟了一眼隐在阴影的九王爷,不由皱起眉头。
——“君公子,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拒绝的”——
他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着,子矜的身体陡然僵直。抿着唇想要说话,肩膀却被紧紧地捏着,抬头正好撞上安王望过来的目光,他对她微微的摇了摇头,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沉积在无波的神情里,痛得痉挛。
“罢了……”
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禄王半晌,别过头不看他,脸上悲愤无奈:“这件事你也有份,你若愿意与他一起,朕遂了你的愿就是。”顿了顿,摆手道:“来人,将这个逆子拿下。”
两个锦衣卫闻声进来,禄王低着头缓缓起身却只冷冷的看了一眼九王爷,转身随那锦衣卫大步踏了出去。
“禄……”
子矜忍不住想出声叫住他,看到禄王挺直倔强的背影怔了怔,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安王沉着脸,修长的指握在袖中,突兀的泛白。
皇帝扫了两人一眼,仿佛一下老了许多,疲惫的开口:“朕也不再与你们废话,老九,你来说吧。”
九王爷眼眸一闪,朝皇帝拱了拱手,这才将目光转向安王沉声道:“三哥,父皇已经查清楚此女子与牢内囚犯的关系,父皇为你诸多瞒天过海的行为很是痛心。”说到这里他扫了子矜一眼,才淡淡道:“父皇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将这女子就地正法,父皇可以就此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