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子矜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柳师师也是眼眶略湿,她抬手替子矜拢了拢发丝,端详着子矜叹了口气道:“傻孩子。”
“娘,你放心,孩儿一定会救娘出去。”
子矜握着柳师师的手誓言般的说着。
柳师师略带诧异的看了看子矜,越过她看到安王朝她微微颔首。她拉了子矜来到安王面前对安王福了福,淡淡笑道:“小女任性,怕是给王爷添麻烦了,王爷莫怪。”
安王急忙双手扶住她,客气地回道:“夫人客气。”他扫了一眼子矜,唇角微勾,笑道:“照顾子矜本就是本王应做的。”
柳师师满意的点了点头,拉了子矜的手放在安王掌心,诚挚道:“死囚有何难救妾身又怎会不知,矜儿无知,为难了王爷,王爷莫放在心上就是,妾身只求她能顺心的活下去,这样我也瞑目了。”
“娘,你在说什么!”
子矜从安王掌中抽出手双手抓住柳师师,面色略带恐慌:“娘,你抱了必死的心么?孩儿一定能把您救出来的。”
“傻孩子,娘只不过看开了许多事情罢了。”
柳师师温柔的笑起来,见子矜似还要说话,转过头看向安王:“矜儿就托福给王爷了。”
安王没有说话,望着空空的掌心笑得无奈,听柳师师这样说,随即点头:“夫人放心。”
“先谢王爷。”柳师师对着安王又是一福,安王忙双手扶她,戏谑着道:“夫人折杀小王了。”
柳师师也笑起来,却并不想久留,留恋的看了子矜一眼,转身就要走,子矜上前死死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哽咽:“娘怎么不和孩儿说些体几话呢?”
“来日方长,矜儿怕什么。”柳师师不去看子矜,目光投到某个角落,笑得温柔而缥缈,她抬手掰开子矜抓住她的手,眼中猛然涌出泪意,却依然不看她:“傻孩子,为娘该走了。”
“娘……”
子矜仍是抓住她不放。她突然害怕起来,总觉得她和安王达成某种协议,总觉得这次见她便是最后一次。
柳师师待要说什么,叹了口气拍了拍子矜的背,劝道:“矜儿你忘了,还有一个人比我更想见你。”
子矜闻言微微一滞,柳师师顺势抽身,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一个白色人影飞一般的冲进来,一下将子矜抱了个满怀,满足的唤着。
“丫头!”
鼻底清香阵阵,清淡的像是刚开的栀子花,满腔的浓烈的思念将她包围,子矜没由来的一阵愧疚,却极不情愿被安王看到这一幕,心中突然复杂的像是纠结的结,混乱的找不到头绪。
柳师师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看到安王瞬间冷下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悄悄地出去了。
“退下!”安王冷眼看了看相拥的二人,明显的扫到手下脸上浮现异色,皱了皱眉,冷声开口。
手下们忙尴尬的推到门外,屋内只留安王、昙和子矜三人。
“丫头,可有想我?”
良久,昙才将子矜松开,看到子矜不自然的脸,眼眸中闪过暗淡,很快消失不见,脸上笑得灿烂,仿佛他不是从大牢中出来,仿佛他未曾受过相思的煎熬。仿佛他没有一日一夜的呼唤她的名字,仿佛心悸发作时在嗜骨的痛中,他没有喊着她的名字晕过去。
他想,她最愿看到的是他的笑容吧,尽管他知道,只要她回到安王身边,那个虚无的可能便没有了寄托,他宁愿自欺欺人的相信,他的子矜还在努力的去爱他,他,也在等着宝宝出生叫他一声父亲。
子矜却是满腔的愧疚,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昙依然笑着,仿佛没有看到子矜脸上的愧意,伸手去探她的腕,开心的说道:“宝宝很好。”随即又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子矜腹部,抬头对着子矜灿烂的笑:“丫头,宝宝什么时候能叫我父亲呢?”
子矜闻言,一时恍若入梦,在山上两人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走马灯般的在脑海中放映着,那些愧意却更加厉害的撞击着她,心被狠狠的揪着,也许,她无意伤害谁,可是,只因这种无意,她终究还是伤了不该伤的人,眼眶变得有些酸,她理了理思绪,才温柔的笑起来:“还早着呢,昙这么心急!”
“怎能不心急。”昙挺起身体,脸上的笑变得淡然,他将她拥进怀中,闭上美目,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只怕,等不到他出生,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死去……
男子身材修长,俊美风流,女子窈窕秀美,两人拥在一起,和谐而唯美。
安王冷冷盯着两人,忍受他们视他不存在般的亲近,耐心终于达到极限,忍不住轻咳几声,提醒他的存在。
子矜的身体猛然紧绷,潜意识里不想安王看到,想推开昙,手碰到他清瘦的背,心中一颤,终于没有忍心,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背部轻轻拍打着。
安王一眼扫到,脸色黑的不像样子。
昙闭着美目笑起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却还是忍不住想气气安王。
“丫头,宝宝的名字起好了么?”
昙笑着问。
子矜微微一愣,这个却是无暇顾及的,随即笑道:“还没呢。”
“那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好不好。”
昙兴奋得挺直身体,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眼角都染上了笑意。
子矜情不自禁的扫了一旁冷着脸的安王。
这本来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乐趣,本来他们应该幸福的谈论着宝宝的将来,商量着宝宝的名字,现在这种权利终是让给了别人,既然昙爱她的孩子胜过他的亲生父亲,这又有什么不可?
“好。”
子矜笑吟吟的应了。
安王望着子矜温柔的笑意,竟一时有些嫉妒起昙来,本来,这种笑意她也对他有过的,只是,早时他不懂珍惜,现在懂了,她却已经不对他那样笑了。
“让我想想,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呢?”
昙果真一本正经的皱眉思索起来,子矜看着他歪着头笑。
安王觉得“我们的孩子”太过刺耳,剑眉不由紧紧地皱成一团,他略带警告的看着昙,想着若不是不想让子矜难过,他真想撕烂这个叫昙的嘴。
“叫子归好不好?”
冥思苦想,昙充满希翼的开口。
子归,子矜……归来……
“不好!”
子矜正要说话,安王突然冷冷开口,他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道:“归者龟也,本王的孩儿怎么可以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他说过,他会把她腹中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不管父亲是谁,这个昙已经太过放肆。
听到他称“本王的孩儿”子矜的心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一层微不可察的娇羞,仿佛不小心擦在脸上的胭脂,红的诱人。
昙一眼扫到,脸上的笑微微有些僵,他绷起脸看向安王,随即又笑起来,转向子矜,温柔的握住子矜的手:“你觉得怎样?”
话一落地,安王却也将目光投向子矜,两道目光同时望她,一个温柔似水,一个满含警告,她为难的皱眉,不去看安王,笑道:“我喜欢这个‘归’字,只是前面的‘子’字不好,他叫子归,我叫子矜,岂不是乱了套?”
昙恍然大悟的笑起来,叹道:“果真如此。”
安王见子矜有意和他对着干,脸上便仿佛挂了霜,又气又无奈,可是这个名字确实难听的很。
“字,只能是字。”
安王冷着脸说出最后的接受程度。他冷殇名殇,字安,便是这个道理,既然子矜喜欢“归”字,做字也不错。
“柳归……”
昙忍不住冷哼。
“他姓冷。”
安王的声音蓦然冷下来。
子矜也是微微一滞,确实,她是想和母亲一样,随母姓柳的,冷这个姓,她高攀不起。
触及到敏感话题,一时气氛有些冷。
本来室内气氛就有些阴冷,现在却如大雪纷飞般,恍若冬日来临。
两个男人冷冷对视,战火一触即发。
子矜忙打圆场,笑着去拉昙的袖子:“昙,名字还没有起好呢!”
“是。”
昙回过神,转头温柔的对子矜笑,目光注视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心中涌起浓浓的不舍:“丫头……”
“昙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还要我还要叫昙教宝宝武功,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学点防身的本事总是好的。”
子矜见他身上的衣穿的淡薄,强制自己去忽略衣上那个大大的“囚”字,伸手去掩了掩他的衣襟,不放心的嘱咐。
昙柔柔的注视着她,雾气一般的眸子里承载着太多难以表述的温柔和不舍。
“他该回去了。”
一旁看着的安王见他们夫妻一般的自然,醋意又涌上来,强制拉了子矜的腕远离昙,看也不看昙一眼,将子矜拉出了屋子。
外面等候了刑部官员和他的贴身侍卫,见安王出来,一个个溜须拍马的凑上来:“王爷,您审完了?”
安王不着痕迹的松开子矜的腕,点了点头,穿过人群,走在最前面。
哪些侍卫有意将子矜护在最中间跟在安王身后,出了刑部。
刑部外是一条略显繁华的街,街上很热闹,货架上琳琅满目,样样俱全。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着盎然活力。
安王有意让子矜出来散散心,没有坐轿子,只缓缓地走着,子矜默默地跟在安王身后,一言不发。
皇城最大的珠宝店铺就在这条街上,安王一脚踏了进去,其他的人尾随其后。
“小人参见王爷。”
店铺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他似与安王极为熟念,一眼认出便装的他,鉴于在街上不便行李,只恭敬的拱手,食指合拢做跪状。
“免了。”安王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本王让你找得东西你可找到了?”
“小人正要亲自去贵府告知王爷,您要的东西小人已经找到了,这不,王爷竟亲自过来了。”那人边说边将安王让到里屋,命人上了茶,笑道:“王爷稍等,小人去去就来。”
安王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子矜,点了点头。
不一会,那人捧了一个华丽精致的盒子出来,双手捧着放到安王跟前,见众人目光都聚集到那盒子上,得意地一笑,这才小心的打开。
那盒子刚刚打开一点缝隙,便从里面散发出数道柔和光芒,将周围映得骤亮。
众人皆惊,连安王都微微眯了双眸,子矜淡淡看了安王一眼,对盒中之物也不免好奇。
盒子大开,一个雪白的手镯渐渐映入眼帘,在精致雕花中,那个手镯剔透的几乎能看到对面盒壁上的花纹。
它仿佛一个仙子端坐在云端,光芒四射,美的炫目。
子矜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眼前的手镯像极了她摔碎的那个,却比原来那个更为漂亮精致。
“这可是上好的冰寒玉,千年孕育一块精华。小的千辛万苦才得来一小块,取其中心最无瑕疵的那部分,请来最好的雕师做成的,不仅有助于养颜,对孕妇也有保胎的用处,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那中年人对着安王热切的推销着。
安王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子矜戏谑的笑起来,淡淡问道:“摔得碎么?”
那人被安王这一问猛地噎住,别人买玉器哪里会有人盼着它碎的,自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这安王自是与旁人不同,又不知他怀德是什么心思,呆了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大商贩,很快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安王神色笑着道:“瞧王爷说的,玉哪有不碎的,这冰寒玉既是玉,自然也会碎。”
安王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起身将那手镯拿在手中,走到子矜跟前,抓住她的腕,将手镯放到她的手心,淡淡道:“不愿意要就把它摔碎。”
那老板不知安王走到一个极为俊俏的侍卫面前,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又听到他后面的话,只吓得没尿裤子,生怕子矜不要,安王将那玉给摔了,不由急切哀求的望着子矜。
子矜不喜欢他这样逼迫的方式,真的想将那镯子给扔了。
“小兄弟,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老板吓得冒出冷汗来,紧张的观察着子矜的神情,一个劲地提醒。
看到老板紧张的样子,望了手心雪白的手镯一眼,子矜禁不住抿起唇笑起来。
安王脸上漾起淡淡笑意,执了她的腕为她戴上,右腕上还有昙强制为她戴上的那个手镯,他试了几次都摘不下,最后只好装作忽略不见。
绿色的丝带还在妖娆的缠绕着,他伸手帮她解了,放在怀中,望着她沙哑的低语:“子矜,让我们重新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