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王果然宠幸了如婉,当那轻纱小轿穿过内院时,月美人的房间灯亮了一夜,而紫美人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日,如婉便被安置到了紫美人所住房间的对面,一时,安王府不再有三个得宠的妾,而是由三个变成四个,而且如婉还是最得宠的一个。
也许,紫美人当时让如婉顶替只是想打压月美人的势力,却没有想到那首曲子会给安王留下如此大的影响,一夜之间,如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绫罗绸缎,金珠玉钗,什么都有了。
紫美人大病一场,过后,便又没事人一般,对如婉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着,恍若从前。
自那日起,如婉差人叫子矜过去过几次,她都委婉的拒绝了,她只告诉她,那个秘密,她不会说,此后,如婉再也没有派人过去,她也依旧在溶月楼按原先的日子那样过着,刻意去忽略内心些许失落,让自己变得忙碌。
只是她不知道,自那登台一曲后,就什么也不一样了。
入夜,似乎什么人都歇息了,外面暗黑一片,零星有几个查夜的走过,若隐若现的烛火缓缓移动过来,又缓缓移动着走了,曾被那辆光照过的地方,仿佛什么也不曾有过,也许,有些事表面什么也看不出,可是只有被照耀得地方自己知道,那灯照过的地方,留下痕迹的,是心里。
一个娇小身影从溶月楼的二楼的一间轻声出来,轻轻阖上房门,提着裙裾上了楼,经过走廊转弯处的窗子前,投下一个小巧侧影,带着些许怯懦,也带着无法察觉的狡黠。
她轻声登上了台阶,来到一个房门前,已经有人先替她开了门,“吱呀”一声,将那身影关进门内,也关掉万籁寂静。
“是她!”蹋上一个女子优雅坐着,华丽的指套轻轻的按住那上好茶杯,却还是轻轻的晃了一下,溅到指套上,一旁的小丫头急忙上前将那茶杯接过去,却不想那女子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小丫头的脸颊上立即浮现出一抹红痕。
她似乎还不解气,对着那小丫头就是一推,怒骂道:“不听话的小蹄子,骑到你奶**上来了。”
小丫头不明白她说的什么,也不敢问只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口中只含:“美人饶命,美人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个大些丫头急忙上前接了她手中的茶杯,献媚的笑道:“美人,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着已有所指的看了看站在门边的那个娇小身影。
那女子的气似乎也消得差不多了,低头戴正了纤细手指上的指套,这才抬起头对着地上还在磕头的小丫头道:“下去吧。”
小丫头这才颤颤巍巍的退了下去,那女子有看向站在门旁的那个身影,冷冷笑道:“你知道怎么做吧。”
那身影也是讽刺一笑,软软的开口:“奴婢自然知道,不过请美人也不要食言,事成之后,就送奴婢离开这里。”
“这个自然记得。”女子阴险一笑,不着痕迹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那身影也不拖沓,微微一福,开门出去了。
“美人,柳子矜果然有那种本事么?”大丫头走上前,略带疑惑的问。
那女子冷哼一声,冷冷的开口:“她以为在我面前装傻我就会放过她么,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她也只有死路一条。”说到最后,话音有些滞重,近乎咬牙切齿,一旁的那个大丫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走过去吹了大厅里依然燃着的灯,走过去扶她进了内室,“美人该休息了。”
大厅里一片昏暗,仿佛又恢复黑夜的本色,只是不知道,这夜能够掩盖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罪恶。
这日,忙了一天,却没有见到小梅的半个身影,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子矜有些奇怪,扔了手上的针线活,下了楼去找菊儿,却见她正指挥着小丫头们抱着一大堆床单什么的走来走去,枕套,缦帐什么的,搬家似的。
子矜奇怪的走过去,问道:“菊姐姐,可是有新人要来么?”
菊儿似有深意的看她一眼,却没了平日里的倨傲,看见一个小丫头不小心将床单掉到了地上,不由怒道:“干什么呢,拿去洗,今天晚上要用的。”那小丫头急急忙忙扯了掉到地上的床单,慌张的往洗衣坊跑去。
菊儿回过头见子矜还站在一旁,皱了皱眉,似乎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淡淡道:“旧人去,新人来,可不就是这么一个理么?”
子矜微微一怔,也没有多想,笑着点了点头,又道:“菊姐姐说的是。”
菊儿讶异的看了她一眼,勉强咧了咧嘴,见收拾得差不多了,提了裙裾举步欲走,抬眼却见她又跟了上来,愈加不耐烦:“还有什么事么?”
子矜连忙陪笑着上前问道:“菊姐姐可知道小梅到了什么去处么?”
“小梅?”菊儿闻言冷哼一声,凝神看了她几眼,略带讽刺的道:“难为你还替她担心。”朝她摆了摆手,道:“去琉璃井打水了。”
“琉璃井?”子矜不由自主的拉住她,疑惑的道:“什么井不好去,偏偏去琉璃井?”
菊儿扯开她的手,冷笑道:“自然是点名让她去的,虽说那里不干净,她自己干干净净的难道还被人害了不成!”
子矜怔了怔,暗暗寻思可是她得罪了月美人了么,那地方荒无人烟的,又死过人,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去哪里,这样想着,也顾不得和菊儿道别,提了裙裾,急急得像琉璃井的方向跑去。
菊儿看着她青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惋惜的叹了口,回头看着小厮们把东西从子矜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换了新的进去,又是一叹,一个小厮觉得奇怪,凑上来笑道:“这屋子里的主人好像不知道要搬走呢,东西都没收拾。”
菊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轻声道:“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