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你自个避嫌……”杨官低嘀咕着说了一句。
“说啥?”
“没,我说今儿个天气真好。”杨官指着天际的那朵浮云说道:“爷,你就好比天上的浮云,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让我等望云轻叹。”
齐祈看着他,摇了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转过头去看着那朵浮云,脸上嬉皮的脸渐渐冷凝下来,做一朵浮云,比什么都要来得好!
这边在伤春悲秋,田敏颜那边却脚步欢快。
“闺女,真的没问题吧,那位大爷真不会把银子要回去吧?”田怀仁挑着空担子再一次问女儿。
“爹,你都问十遍了。”田敏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银子都在我这兜着了,还能有假。”
“爹就是不得安心,囡囡,那张什么图,真不能要人家这许多钱。”田怀仁仍在耿耿于怀。
瞧,这就是老实人,还能嫌钱多了的。
“爹,三两银子却能给他赚来三百两,三千两,甚至更多,您就别忧心了。”
“爹,听妹妹的准没错。”田敏瑞附和。
“俺也是想不到这多钱,呵呵。”田怀仁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田敏颜也想不到今儿还有这意外,想着怀里揣着的银子,心里别提多踏实了,然而,当看到山坡下的村子时,她的脚步一顿,皱眉叫:“爹,咱们先商量个事。”
“啥事家去再说呗,也让你娘高兴高兴个。”田怀仁脚步不停。
“爹。”田敏颜跳脚,快步上前拽着他的衣袖说道:“今儿咱赚了这银子的事,不能跟阿妈阿公他们说。”自己的钱,自己收,这是天经地义的。
田怀仁一怔,想来他是没想到这一层,看着闺女认真的眼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爹,我们还有十两银子的债。”田敏瑞轻轻地提醒一句。
“不说,咱不说,这是囡囡自个赚来的零花钱,不用交公中。”听到那十两,本来还有些迟疑的田怀仁咬了咬牙应了下来。
田敏颜听了这才和田敏瑞对视一眼,两人均松了一口气,这点子钱算是保住了。
田敏颜乐滋滋的和父兄走进村口,匍一进村,就见村东头苏寡妇家门口聚集了好些个人,吵闹哄哄的,不时有女人的尖叫骂声传过来。
“这是咋的了?”田怀仁挑着担子走了过去。
“臭不要脸的骚狐狸,我呸!千人骑的破烂货,净会勾引男人了啊,一天没男人就X痒了啊,骚狐狸,贱货!”
骂声不堪入耳,却又十分熟悉,田敏颜钻进人群缝中看过去,难怪熟悉呢,原来是她二伯母李氏。
“骚狐狸,有种你给老娘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啊,有本事勾引男人,有本事你出来,咱三五六二的说个清楚。”李氏叉着腰,指着苏寡妇门口破口大骂:“苏丽裳,你出来,别躲在里边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田敏颜呆了一呆,看李氏那叉腰指骂的架势,那熟悉的词儿,这不活脱脱的一个雪姨吗?
“得了李小花,嫌不够丢人吗?给我回去。”田怀孝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拉着李氏走人。
“我呸!你这丧良心的,啊,我当年一朵花骨儿似的嫁给你,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天天下田干活,累死累活,晚上还得张开腿给你压。田怀孝你是怎么待我的?啊?好哇,我道这阵子你咋老不着家鬼鬼祟祟的,今儿终于被我逮着了,原来是被这骚狐狸给勾来了你。”李氏甩开田怀孝的手,转而指着他的鼻子粗着脖子骂:“说!你给我说个清楚,你跟她首尾来过几腿了?”
“混账,你哪只眼看我上这来了,我就路过,讨了口茶水喝,你倒唱起来了。”田怀孝也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涨红着脸喝道:“你回不回去。”
“你……好哇,这还护起来了。我……我不活了。”李氏一拍大腿,腾地坐倒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大伙儿给评评理,我李小花嫁来杨梅村十几年,哪天不是忙死忙活,侍候公婆,晚上这死相说压就压,兴头来了不管俺身上是好是坏,我哪说过他一句。现在倒好,嫌俺人老猪黄,就勾搭起这骚狐狸了,明儿个,怕是把这狐狸精领家去了。哎哟,丧良心的,我咋这么命苦啊,哎哟……”
李氏一边夸张的哭,一边毫不顾忌的张口数着自己的辛劳,就连闺房秘事也毫无遮掩的数了出来,在场有不少年轻媳妇子,都听得脸红,而有八卦的大老爷们,也听得乐滋滋的,双眼不住的往李氏鼓鼓的胸部上瞄。
田敏颜只看了一眼,就退了出来,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简直觉得无地自容,脸都要烧着了。
分家,这家绝对得分,有这样的家人,她简直要臊死了,人家不要脸,她还要脸面呢。
她看向田怀仁和田敏瑞两父子,只见两人黝黑的脸上也呈现一股可疑的暗红,目光躲闪,看来也是被臊得不行。
“爹,你赶紧的要二伯拉二伯母家去吧,她再闹下去,咱将来还要不要说亲呐。”田敏颜听着李氏越说越不像话,连忙扯了扯田怀仁的袖子,哪有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啊。
田怀仁立即点头进去说了几句,可李氏仍然不依不饶,田敏颜气得不行,眼珠子转了一圈,拉过田敏瑞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李氏正闹的起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怀仁上前去劝,她不听反而还将他也骂上了一份。
田敏颜指示田敏瑞进去说话,她则将村里一个孩子拉到一旁问起这闹剧来。
那孩子得了她一小根麻糖,高兴得呲开牙笑,痛痛快快的就说了起来。
原来,田怀仁今儿去镇上时,按着昨夜商议的,田怀孝也跟着一起的,可到出门的时候,田怀孝却闹起了肚子,眼看墟市要开了,田怀仁也不好一直等,就自己带着儿女先走了。
田怀仁前脚走,田怀孝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回房里腻歪了一阵子,就摸出来了。
也不知道田怀孝是真个和苏寡妇有首尾还是怎的,那孩子说看见他来了苏寡妇卖酱油的铺子,不知咋的从她屋内出来,却被前来打酱油的李氏给看见了。
一见田怀孝从寡妇的屋子出来,这还了得?李氏立即炸毛了,杀气腾腾的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先抓伤了田怀孝的脸。
苏寡妇见势不妙,生意也不做了,立即关上了大门,任李氏骂破天也不出来。
田敏颜知道这苏寡妇,二十多岁的年纪,前几年嫁来村头卖酱油的老宋家的病痨儿子,人长得跟朵花似的,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嫁过来的第二年,老宋就过世了,没过两年,老宋那病痨儿子连种都没留下,又跟着去了,那姓苏的年轻娘子就成了寡妇,靠着宋家传下来的做酱油方子来过日子。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话恒古不变,更别说,这还是个俏寡妇,也难怪人老珠黄的李氏紧张了。
眼看大伯子就要飞黄腾达了,好日子就要来,她怎么可能让田怀孝领个骚狐狸进门,分了她该得的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