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管说一幅图的价值几何。”十七用双指夹起茶杯凑近唇边,修长的手指指骨节节分明。
“那,是打算用水晶金刚石来串?”
“这个我自有分寸。”
好一个油盐不进。田敏颜咬了咬牙,抿了抿唇后说道:“既如此,十七爷是想买断设计图的归属专利权还是只买花样?”
“什么意思?”十七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
“买断专利,那就是这个图的花样只给你一家,价格自然贵些,如果您只是买个花样图个新鲜,那我就可以多卖出几家,那就不是独一无二了,是不是你家首先推出也说不定。”
“哦?你意思是独饮一瓢,还是广撒渔网?”
田敏颜一怔,讪道:“也就差不多这意思。”
“换做是田姑娘呢?”十七搁下茶杯,看着她问:“是取一瓢饮,还是任对方撒渔网?”
废话,这还用问吗?要是买家,谁不想只自己家有啊,可卖图的,肯定多图几家钱了。
田敏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到他眼中闪烁的光,假笑道:“相信十七爷自有定论。”
“就算买断,却难以担保姑娘你不会再将图卖出去。”十七敲着桌面,慢悠悠地道。
士可杀,不可辱!
田敏颜腾地站起来,像炸毛的小猫道:“十七爷,生意人讲究个诚字。”
“你,还只是个还没洗脚上田的农家女吧,什么生意人?”十七爷不置可否。
田敏颜脸红了一红,说道:“就是我们农民才实诚,卖了给你就是你的,哪会多卖几家。”
“大爷,俺们真不是那样的人。”田怀仁坐在一旁听着,虽然不知道闺女卖的是啥子玩意,可听到十七质疑的话,也涨红着脸起身担保。
十七冷眼扫过去,那汉子脸色涨红,小男孩死死的抿着唇,田家丫头则握着拳头,像是十分不岔的样子,不由笑道:“得,我也就随便说说,只是,这花样看着新鲜,但也容易仿造。”
田敏颜冷笑,道:“花样容易仿造,可品牌,却是轻易仿造不得。一个高端品牌,最需要的是创新,贵店若是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站在第一起跑线上,只要不断推陈出新,还怕后头的人来抢生意吗?”
她说出的话现代化得很,田怀仁父子都听得一头雾水,可十七这样的生意人,却是立即就明白了,定定地看了田敏颜一会问:“丫头,你真是个农家女吗?”现在的农家女,都有这样的见识?
田敏颜一怔,看着十七那眼里再一次出现的惊疑,心里懊恼自己又忘了现在的身份,只是个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而不是前世那呼风唤雨的农业集团的老总。
田敏颜呵呵一笑:“十七爷真是爱说笑,咱可不就是个没洗脚上田的农家女么?”还是苦逼那种贫女。
十七一怔,没想着她这么机灵,马上就引用刚才自己的话了,不由摇头失笑,咳了一声道:“言归正传,开个价吧。”
田敏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边打量着对面那叫十七爷的人,一边在心里暗暗计算,要多少银子才适合?
此时她才叫恨那,不清楚行情的人要么就是蒙,要么就是被人当水鱼宰了,看来市场调查必不可少啊!
“这个,十七爷,我们也不懂行情,但我敢担保,所出的设计花样图纸只给你家,你看这价钱……”田敏颜迟疑着,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咬牙道:“每张图三两银子。”
三两,应该不贵吧,她本来是要自己制作的,可现在找不到她要的材料,卖个设计图也好啊。
可她认为不贵,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从没拿过这么多银子的田怀仁两父子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一个茶杯掉在地上,一个张大嘴不会说话。
“囡囡,这个,这个……”田怀仁拉扯着闺女的袖子,那到底什么图纸啊?农民讲究的是实诚,不能蒙骗别人,这什么图什么花样的,竟要人家三两银子,这,怎么了得?
“这位爷,俺们,俺们不卖了。”田怀仁断定闺女是脑子没好全,鬼上身了,得赶紧的回去找张婆子来家跳大神收收,于是腾地站了起来,拽着女儿的手就要走。
“爹!”田敏颜对他的老实巴交头痛不已。
“囡囡!”田怀仁少有的严厉,瞪着她说道:“庄稼人,最紧要的是实诚,做人要踏踏实实的,没得像你这样蒙骗人家的。”
田敏颜翻了个白眼,她哪里不实诚了,哪里蒙骗了,三两银子,怕是还少了呢。看到十七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决定快到斩乱麻,说道:“就三两,少一个子都不行。我敢担保首饰图样只十七爷的铺子有,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行。”
十七爽快的应下,田敏颜惊呆了,就连田怀仁和田敏瑞都石化当场。
“我我说是三两,不是三钱,三文。”田敏颜呆呆地道。
“我耳朵好得很。”
十七再度摊开她那张图纸,看了看皱眉道:“只是,这纸质和画工都略显粗糙了些,若是能上颜色……”
“你放心,我会换好的纸张来画,还会上色。”田敏颜忙不迭地应道。
“如此甚好。”十七翻了翻那几张纸道:“若是有新的图,送到闻香居来,找姓秦的掌柜,他自会结账给你。”
“不不用经你查验吗?”田敏颜激动地问,老天,大馅饼啊。
“庄稼人最重要的是实诚?不是吗?”十七反问一句,拿眼去看她。
田敏颜闻言一笑,露出六颗白花花的牙齿,双眼亮晶晶的道:“十七爷放心,我所出的花样,断不会让您家铺子亏本。”
“拭目以待。”她的话一出,十七莫名一笑,而那杨官则是冷笑地撇开头去。
乡下丫头,说大话也不怕掉大牙呢!
齐祈站在雅间的窗口,看着楼下大街上逐渐远去的父女三人,眼中有些许迷茫。
看那父亲兴高采烈的,嘴角都咧到耳边去了,三两银子,真的这么高兴吗?
“爷。”杨官走上前,顺着他的眼光看了一眼,撇了撇嘴道:“那破花样,哪值个三两,京里会画的人多了去了。”
“杨官你越来越小气了。”齐祈回头挑眉道:“区区三两,比你打赏那小黄莺的还要少吧?”
杨官脸一红,讪道:“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
“杨官觉得我们铺子的花样如何?”齐祈笑了笑,转了话题。
“珍宝斋的花样向来受京里的太太小姐们欢迎,每出一个新款,不到两天就抢空,谁不说好首饰尽在珍宝斋,更别说宫里头的娘娘都喜欢。”杨官轻嗤一声。
“那也是从前的事了。如今,龙凤店已经要赶上来了。”齐祈皱了皱眉道:“如那丫头说的,想要立在第一线上,就要推陈出新,我们店里的画师,已经画不出新的花样了。”
“那就关了。”杨官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反正爷又不缺那两个银子使。”
“说的轻巧,那是我的第一个生意,当初我投了多少心血进去?啊?”齐祈瞪了他一眼道:“关了生意,皇……大哥就更有理要我回去帮他处理那些杂事,我脑被驴踢了我才去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