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睡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被阿克吵醒,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了好长一溜啤酒瓶,一个女孩子坐得离我很近,阿克正和一个男人喝酒,一边喝一边哩哩啦啦讲话,看样子有些醉了。那男人年纪与阿克相仿,样子既不像服务生也不像小弟,我猜阿克叫了朋友过来。这场面让我有点尴尬,除阿克外,我从不和别人到这种场所来。
阿克见我醒了,放下酒瓶,对我身边那女孩说,叫点吃的。那女孩站起来,看了看我,开门出去了。不一会儿有两个服务生跟着她送吃的过来。女孩又挨着我坐下,一声不吭,阿克说,过来,都吃点,快半夜了,我肚子还空着呢。我看了下表,果然十一点多了,也就是说,我睡了三个多钟点。我站起来伸个懒腰去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我在拿主意,走呢还是留呢?这个阿克,犯我大忌了,我可不想同别人来干这个。怎么说也算不上长脸的事儿。我肚子一阵咕咕噜噜,算了,我想,还是吃点东西再走吧,省得回家自己再张罗。我站起来收拾好衣服,在镜子里整了整妆容。
阿克他们坐得齐整了些,见我出来,拿起叉子招呼几个人开吃。那女孩往桌子跟前靠了靠,我在她对面坐下,在那男人左边,与阿克斜对。阿克对他说:我姊妹,不错吧。又指着他说:法拉我,认出来没?我最烦这个。在这种地方找什么熟人,拉什么关系,简直疯了。我往他那边斜了斜眼。心想赶紧吃点走人,扫兴。
怎么啦?阿克在过道里拉住我问。我说你有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来这里拉什么关系,是不是你朋友?阿克一拍脑袋说,哎呀,误会误会,纯粹误会,你忘了他啦?阿克指着里面说。他?我为什么记得他?我将头偏向一旁。阿克说,当年你整天坐路边瞅人家,眼珠子在人家脸上拿不下来,现在说不认识啦?嗯?我琢磨了半天,真没想起他是谁来,至于瞅不瞅他,我说,我瞅的人太多了,早记不起来了。阿克人向东边指着,说,傻妞,你忘了,几年前?哎哟,也十年前了,我们俩坐路边上,就那儿。你不天天瞅人家吗。今天哥把他给你弄来了。还不谢谢我?
07年底,在Kapa,阿克对我说,他把我那个初恋给弄来了,为的是不让我留遗撼。我回忆了好久,终于想起,那年,我与阿克坐青岛路石崖子上,是注意过一个人,半长的头发,很忧郁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常常让我想起已逝去的哥哥。是的,我为此,心动过。阿克见我想起来了,说,还是哥对你好吧。我说我的初恋是哥哥。阿克歪了歪头,一副很沮丧的表情。初恋情人那只有也只可能是哥哥。我记得在网上看过一段传闻,说他曾经对梅艳芳说,如果到最后她没人爱,他娶她。
这句话我在心里琢磨良久,最后感动到流泪满面。那时候我早忘了我还有流泪这个功能。哥哥似水柔情后面,是颗怎样的心!这样的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要说给我,当即死了也值。
不过,那是真哥哥。对我费了好大劲想起来的这个人,就得另说。所以,在我决定走时,连阿克也一并拉回来。我心里有气,不能让他一人乐呵。管他假哥哥真姐姐,去他妈的。
阿克仰面斜躺在我家里沙发上,一遍遍摁遥控器。我就是要让他生气。因为我更生气。有我的场合叫上老同事,简直神经。我一把夺了遥控器下来问他是不是想拿我开涮。
天哪!你说什么呢?阿克跳起来嚷。我怎么能拿你开涮,我只是想圆你个心愿罢了。我说什么圆我心愿?你要圆我心愿当年不说,都这样了你才想起来。阿克说,更冤枉。当年我不小气么?想不开么?一想到你这么鲜艳一朵法拉我让他摘了去,我气不打一处来呀。我说你算了吧,还气不打一处来,你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不追我?
我?阿克一捂嘴。我说你捂什么嘴,我早就看穿你了,利欲熏心,道德败坏,连我都出卖开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说吧,你准备赔偿我多少。这是精神加时间加金钱损失,阿克说,啊,你真赖得可以,再怎么赖也只是精神加时间,这次是我埋单。我说你这次埋单不错,但别忘了是建立在上次我埋单的基础上的,所以,这个钱,我早出了。不加你利息就便宜你了。阿克从身上掏出钱包来抽出几张信用卡对我说,拿去吧,这是我近二十年的积蓄,除了我那两套房子你楼下停着的车,全在里面了。我说真的?他说,骗你王八蛋,我说你才是王八蛋呢。我的就我的吧,我先弄出来炒套房再说,赚了钱分你一半儿哈。阿克闻言乞求加委屈地看着我说:姊妹,俺求你,千万不要再炒了,你们公司套了多少你还没数?我说你懂什么,这是低谷,正好买入,要不然,来年爆涨之时,你只有看人敛钱的份儿。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只是可惜我不能真要阿克那些钱,要不然,我的资产该翻番了。
阿克重坐下,若有所思地说,法拉我,要不,咱们联手算了,热钱流入地产,你赚,地产疲软流到股市,我赚,总之,我们联手,稳赚不亏。对他这个说法,我比较心动。我问他,怎么联手,注册公司还是简单合伙?阿克说,什么公司合伙,还得交税,你干脆嫁给我算了。嗯,我想,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没有对外招牌工商税务就不会来麻烦,也减少了各方面的关系疏通开支,是个不错的主意。再说找人合伙还怕人开卷包会。阿克能往哪儿跑?我说行,不过,婚前我们得财产公证。阿克想了想说,要得,我的财产可能没你的多。要不公证,你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