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带几个青壮男人,傍晚在递递眼家吃完一只羊,喝完三塑料壶烧酒后,每人披一张羊皮,上山钻进夜色笼罩下的树林,像羊似的蹲守着,等狼上钩。
却没看到狼的影子。
他们心里纳闷,难道狼真的成精了,知道是披着羊皮的人,来算计它们的。山林里的夜静得有些吓人,晚风吹来,凉飕飕的,清冽冽的月光下,他们顶着寒气蹲守了十几个漫长的夜晚,连个狼毛都没瞅见。
其实,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狼是具有灵性的。狼比狗更有生存的本能,除了凶残,还有机敏,不然,在荒郊野外它们又怎能作为强者生存。狼的嗅觉远远超过莫乎沟人的想象,人披羊皮装的羊散发不出特有的浓烈羶味,他们吃羊肉又喝了烧酒,酒的味道穿透力极强,远远压过了羊皮本身的羶味,狼远远就能闻到。再饥饿的狼也明白,哪有喝烧酒的羊!
它们可没这么傻。
春天的夜晚地气寒,再热的羊肉和再好的烧酒,也驱不走大地的寒气,蹲守的男人们装的是羊,却不能像羊那样四处乱跑,靠活动来御寒,他们在羊皮下冻得瑟瑟发抖。十几天下来,好几个人冻病了,傍晚吃羊肉喝烧酒时,人员不见少,但去山上蹲守的人却见天减少。到最后,只剩下莫须有和养蜂的老戴两人了。其实,老戴这些天感冒了,身体也不舒服,可他却是蹲守的这些人中最不好退却的,他没有羊提供给大家,每天却吃着别人家的羊肉,若是不去,有点说不过去。再说,当初是自己主动提出参加,只要还有人上山,他就不能退下来,不然,就应了递递眼当初说的,他老戴是奔着羊肉去的。这可不是他愿意承受的。他是外来的,像其他人吃完羊肉抹抹嘴就回家,老戴做不出来,身体不适的话他也说不出口。老戴只好硬撑着,熬过一晚算一晚。
这晚吃过羊肉临上山前,递递眼对莫须有说,须有哥,蹲完今晚就算了吧。
莫须有心生奇怪,问道,为啥?狼毛都没抓着呢。
递递眼瞅了一眼老戴,心说还要问为什么,人都没了,捉啥狼呀。说出来的话临时却变了,狼可能知道信了,这都半月过去了,咋就连根狼毛都不见一根呢。
再蹲蹲吧,说不定狼这几天就来,它们饿得够狠了。
这下,递递眼生硬地说,还是算了吧,莫乎沟十来户人家,除过养蜂的老戴,每家都轮流出过一回羊啦,再出一只羊,难了。须有哥,你是真没听到吧,大家伙都有意见了,说你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吃掉了十五六只羊,却没见抓根狼毛回来,可不能再出羊了,这几年被恶狼叨走糟蹋的羊,也就七八只,可抓狼的人半个来月却吃掉了十五六只羊,这损失可比狼……
别说啦!莫须有把披在身的羊皮扯下,往地上一扔,怒道,今晚就不去了!我是为自己儿子来,这狼就不用抓了!
说完,莫须有径自走了,留下一张羊皮躺在地上,松松垮垮的,在月光下越发惨白。
老戴有些尴尬,看着递递眼,不知怎么办才好。
递递眼生气地冲老戴道,看我做啥,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只不过替大伙做回传声筒。老戴你也是,不好好养你的蜂,跟上瞎搅和啥?大家伙对你也有意见呢,说你跟着白吃羊肉白喝烧酒,不能便宜了你,等摇下第一茬蜂蜜,你得送大家伙尝个新鲜。
他还记着刚上山时,老戴送给他们的那罐陈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