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白加禾对贩羊的事说得不太多,一个劲地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马相云听出了白加禾的意思,白加禾是从马相云这里了解桑那镇的情况,今后想在桑那镇给他的表妹找个婆家。
你不是说你的表妹还在上学吗?上完学,今后可就是城里人了,在城里找个婆家多好,干嘛要放弃城里的好条件,跑到这贫穷的桑那镇找婆家呀。马相云瞪着被酒精烧红的双眼,疑惑地问白加禾。
白加禾望了望坐在边上的大洋马,说,什么城里人不城里人的,小丫现在还不是城里人。如今城里不如乡下,再说,丫头的学上到什么时候总有个头呀,眼看小丫也老大不小了,我姨夫死的又早,我老姨一个女人家,就把这事托给了我,我又不能不管。
马相云在心里揣摩着白加禾的话,弄不明白白加禾这次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他又不敢随意接白加禾的话,就端起杯子一口气喝完自己的酒,不顾老婆在一旁拼命地向他使眼色,对白加禾推托着说,我已经喝得有点头晕,这事儿我记着,赶明儿我给你打听打听吧。
因为多出一个康小丫,大洋马给儿子做工作,让他把房间让出来给康小丫住,叫马小扬和白加禾挤在一个屋子。马小扬不太乐意,可不乐意也没办法,他总不能和康小丫住一起吧,嘟嘟囔囔地同意了。大洋马安顿他们睡下后,回到自己房子里,问马相云,对白加禾说的他这个表妹的事究竟是怎么想的。
马相云喷着酒气,说,怎么想?他白加禾要给他表妹找婆家,是他的事,我不会插手帮他的,这个康小丫咱对她也不知根知底,说给人家不定会招来麻烦,像去年村西大庆娶的那个女人,就是别人从外地带来的,当时说着挺好,结婚没几天吧,那个女人卷上钱财跑了,谁也不知她是从哪来的,名字肯定也是假的,到哪儿找去?
我没有要你给别人说,大洋马说,我看康小丫挺好的,长得俊,和咱马小扬一个弹一个唱也挺合得来,又是白加禾的表妹……
你不要给咱马小扬打这个主意!马相云打断大洋马话,别的事我依着你,这个事我是坚决不同意!
大洋马说,只要马小扬喜欢,到时候由不了你,这个家里的事都是我说了算!
你……马相云知道老婆一来横的,他就没法了,吵又吵不过人家,嘴里呜呜着,借着酒劲翻过身去,干脆装睡。
第二天一大早,马小扬和康小丫吃过早饭,就迫不及待地又弹又唱上了。白加禾说还要到别的几个羊贩子那里去看看他们的羊数够了没有,就出门走了。
马相云对大洋马说,咱今年收的羊太少,还得再去收买几十只来,起码凑够一百只吧。
大洋马就说,那你赶快再去收吧。
马相云望了望准备着要到外面去唱歌的康小丫和马小扬,对大洋马说,今年白加禾来得比往年早,为赶时间,我得带上马小扬一起去收羊。
大洋马明白他的心思,望了望已经走到门外的儿子和康小丫说,马小扬哪能吃得了这份苦,再说了,他和小丫在一起,也有个伴儿。
什么伴儿?马相云一想到康小丫那副奶牛似的样子,就火了,你看马小扬像个疯子似的,整天光知道弹琴唱歌,这么冷的天让老子一个人去受罪,我哪儿也不去了。
大洋马一听,火气比马相云还大,骂了马相云一通,马相云不还嘴,却往炕上一躺,不准备出去收羊了。大洋马一看这阵势,知道马相云真不想去收羊。马相云说附近的羊都收完了,要去得去远处,天气这么冷,路远了让他一个人怎么把羊弄回来?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怎么办?无论如何,这次叫他一个人去收羊,哪怕让他赚再多的钱,他也是不会去的。大洋马没有办法,马相云这回算是和她犟上了,她又不可能把马相云暴打一顿,气得她咬牙切齿地在屋子里走着圈子。为了不耽搁今年的收入,最后,她只得同意让儿子跟着去。但马小扬不愿去。大洋马气得差点打马小扬一顿,马小扬才很不情愿地跟上马相云去收羊了。
父子俩别别扭扭地去远处的牧人家里收羊,他们在路上没有一句话能说在一起。马小扬一直惦记着住在他家的康小丫,满心想着和她唱歌的事,一点都不配合父亲,马相云非常生气,在收羊时就磨蹭时间。因为离桑那镇近点的羊都叫人收走了,他们去了很远的巴克楚收羊,羊多的人家都自己卖给了羊贩子,只有收那些零零散散的羊。父子俩跑了五六天时间,才收了四五十只羊,赶着羊回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