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晶岩报告文学
于宁志
孙晶岩是一位勤奋、踏实、能吃苦的作家。她关注社会热点和重大题材，心系普通百姓和弱势群体；弘扬主旋律，赞美理想主义的激情和无私忘我的奉献精神；揭露腐败，批判丑恶，体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剪裁、结构和文学性方面的瑕疵并不妨碍孙晶岩成为一位令人钦佩的作家。
一、勤奋？仁慈
“晶岩”给人一种纯洁坚硬的感觉，事实也是如此，孙晶岩是一位勤奋、踏实、能吃苦的作家。她至今已创作出11部长篇报告文学、上百部中短篇报告文学，散文、诗歌、电视剧本等著作500余万字。
孙晶岩说：“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应该是一位思想家和行走者。”报告文学和小说不同，小说家可以按照生活的体验在虚构想象的王国里自由挥洒，而报告文学讲究“非虚构性”，不允许作家虚构想象，所以报告文学作家必须到田野进行实地调查，在实地调查的基础上提炼主题，如实记录。报告文学作家必须首先是一位行走者，然后才是一位作家。军人的坚强和作家的社会责任感使得孙晶岩在接受采写任务后能够迅速地深入第一线，捕获到真实详细的第一手资料，能够写出有价值的优秀作品。
有人劝过孙晶岩：“晶岩，都像你这么写报告文学得累死。别那么傻，跑那么多苦地方，该编就编，这年头谁不编啊？”可孙晶岩的回答是：“做学问弄文学，人还是傻一点好。”“有良心的作家一定要把读者当成上帝，蘸着血汗去创作。作家应该机敏善感沉静深刻，有一颗充满激情的心。只有自己被生活感动了，写出来的作品才可能去打动读者。”为了撰写《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孙晶岩用一年半的时间，采访了全国十几个省市的女子监狱，通过与200多位监狱警察、女囚和家属的访谈，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为了创作《五环旗下的中国》，孙晶岩在沈阳、大连、旅顺、北京来回奔波。为了写好奥运场馆建设者，春节在鸟巢和水立方工地度过；为了写好全民健身，参加了北京国际马拉松赛并跑完全程，为了写好运动员备战，在运动队跟踪采访，累得筋疲力尽。孙晶岩共采访了400多位奥运人士，每采访一个人物之前，都要做大量的案头准备，采访完毕，读大量的与这个人物相关的专业书籍，进行知识恶补。她说由于各个部门的工作都在同步进行，她就像一艘装满了炮弹的军舰，随时驶向需要到达的港湾。经常是上午采访科技奥运，下午采访运动员备战，晚上采访场馆建设，一天之内采访的内容风马牛不相及，她只能横向穿插，边读边思考边采访边写作。为了创作《中国动脉》，孙晶岩从新疆克拉2气田一直跑到上海白鹤末站，行程两万多里，住过克拉2气田的活动板房，住过罗布泊的铁皮房，住过四面透风的沙漠小屋，整天灰头土脸，一身泥泞。为了创作《中国动脉》，她采访了400多名石油工人，记下了30本采访笔记，拍摄了1000多幅照片，录下了几十盘录音带和录像带。她说：“这两万里路我不是乘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而是用汽车轮子一寸寸触摸祖国母亲的肌肤，用脚板一寸寸去丈量标段的尺度。”为报告文学，孙晶岩真正做到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孙晶岩有一副热心肠。从黎鳌家到西南医院烧伤大楼有一条山路，这条山路湿漉漉雾蒙蒙，司机还经常开快车，孙晶岩认为年老的黎鳌走在山路上很危险，就在离开重庆的时候对三医大政治部龚主任说：“龚主任，我有一条要求！”“能不能在下雨下雪的时候派车接一下黎教授上下班？”孙晶岩到克拉2采访四川油建的十朵金花，姑娘们向孙晶岩诉苦说很多女人用的东西在克拉2买不到，自己又没有时间去采购，很苦恼。孙晶岩很快就找到四川油建的汪经理说：“这些姑娘太不容易了，请你们充分考虑女人的生理特点，在不方便的日子里多给他们一些关照。”
心系普通百姓，同情弱势群体是孙晶岩的创作原则。读其作品，我们时时能感觉到柔情、温暖、博爱、仁慈的女性气质。在女子监狱采访女犯人，犯人说到伤心处泪流满面，孙晶岩静静地递上一张纸手帕。看到甘肃安西县极旱荒漠，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干涸的土地裂开了一道道口子，上面泛着白色的盐碱，一蓬蓬荒草孤零零地伫立在风中”，孙晶岩“眼睛里涌满了泪水”。她说：“我觉得上帝对我们炎黄子孙太苛刻了，把宇宙最差劲的地貌都给了我们中国。”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对这土地爱得深沉。孙晶岩同情保护区里的任何一个生命，“极旱荒漠里有黄羊、北山羊、蒙古野驴和呱呱鸡，这些动物太可怜了，就连这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碱水都不能敞开肚皮喝饱”，“我在这里见到了呱呱鸡，那是一种褐色的小动物，样子很丑陋，我不知道它的肾脏是否被碱水所侵蚀”。看到永和县商店空荡荡的货架，孙晶岩的心“不由得一阵酸楚：永和县是国家级贫困县，这里出上乘的红枣却运不出去，老百姓每天只吃两顿饭”。看到蒲县昕水河小学简陋的教室里几张破旧的课桌，孙晶岩的心“一阵酸楚：一个老师在一间屋子里教三个年级，孩子怎么听课？”在子长县阳道峁乡采访时，看到一群陕北娃，孙晶岩高兴地跑过去要给孩子们照相，孩子们却显得很惊慌，孙晶岩的心“一酸：这些孩子可能从来没有照过相”。看到阳道峁小学“两孔窑洞摇摇欲坠，里面的桌椅破旧不堪，室内四壁黢黑，光线暗淡”，孙晶岩“拍摄了一些教室的照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阅读《中国动脉》，我们感触最深的不是其中包含的浓郁的知识性，也不是其热情歌颂的如火如荼的建设场面、高扬的时代主旋律、弘扬的铁人精神和石油工人无私奉献的精神，而是作者为祖国西部的贫穷而洒下的泪水。“文学是对着打翻的牛奶哭泣”，有了这个哭泣，才能具有撼动人的心灵的力量。
二、理想主义？社会责任感
孙晶岩的报告文学关注社会热点和重大题材，关注大视点，紧跟时代生活。她在答《文艺报》记者问时说，在众多题材面前，“我选择的标尺就是是不是社会热点，是不是现实题材，是不是老百姓最关心的话题，是不是关系到国家命脉的大事”。军事题材、政法题材、医学题材、工业题材等重大热门话题不断出现在孙晶岩的报告文学作品中。《山脊——中国扶贫行动》、《放飞的生命——中国院士三兄弟》、《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重绽芬芳——中国女子监狱纪实》、《边关——中国陆路边境海关纪实》、《中国金融黑洞》、《五环旗下的中国》、《中国动脉》、《震不垮的川娃子》涉及的题材就有扶贫、军医、女子监狱、海关、金融黑洞、奥运会、西气东输、汶川地震等。题材选择对于报告文学具有重要的作用，题材选择好了，报告文学就成功了一半。但如此频繁地四面出击，占领题材，对于精力有限的作家来说，不能不成为一个严峻的考验。孙晶岩凭着坚韧的毅力和钻研的精神，熟悉了一个又一个原本非常陌生的领域，创作了一部又一部报告文学，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成绩。
孙晶岩说：“‘孙晶岩’这三个字应该是一个品牌，这个品牌应该生产优质精神食粮。”孙晶岩的报告文学及时关注重大的现实问题，具有知识性和资料性，有巨大的认识价值。孙晶岩的报告文学弘扬时代主旋律，作品基调昂扬向上，鼓舞人心，赞扬了人物的奉献精神、顽强进取精神。所以“孙晶岩”已经构成了一个品牌，这个品牌生产的是优质的精神食粮。
作为主旋律作家，孙晶岩的报告文学基本上属于讴歌性创作。《重绽芬芳——中国女子监狱纪实》着重描写了女犯在监狱人民警察的帮助下改造成新人的故事，讴歌了监狱人民警察无私奉献的精神。《中国金融黑洞》被誉为“打击经济犯罪、讴歌经侦干警的开山之作”。《放飞的生命》真实地记录了黎鳌、黎介寿和黎磊石三兄弟的生平事迹，描写了他们的独特性格和不畏艰难、勇敢攀登科学高峰的精神。《五环旗下的中国》既写了刘翔、郭晶晶、刘春红、李宁、邓亚萍、杨扬这些世界冠军，又用浓重的笔墨写了教练和陪练这些幕后英雄，还把体育记者作为主人公独立成章大加歌颂。《女作家眼中的世界》也主要是讴歌型创作。《中国动脉》歌颂了西气东输工程，真实完整地记录了石油人在艰苦环境中默默奉献的精神风貌，形象地诠释了石油精神、铁人精神。西气东输工地远离繁华都市，地处沙漠、荒山、郊区，自然条件艰苦，社会依托差，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大。克拉2气田工地“风像魔鬼，五分钟能把天完全吹黑，吹得人在野外不能前进只能倒退。每天早晨起床，被子上褥子上饭碗里脸盆里全是沙子，毛巾用几天就变黄了”，冬天“一般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度。北风吹在脸上像刀子割，脸上生疼嘴唇干裂”。“工人们每天早晨七点钟起床，七点半上工地，晚上十点钟才收工，每天在工地呆十四个半钟头。”“焊工要用胳膊肘撑着管子往前爬，久而久之，每个人的胳膊都是疤痕累累。”石油人四海为家，上线时夫妻分居，父子、母子分离，石油人上线时一连几个月不能回家，父母生病不能回家照顾，妻子生产不能回家安慰，孩子生病不能回家照看。对石油人来说，工作累并不怕，最令人揪心的事情是想家，想妻子，想孩子。石油人不属于家庭，不属于自己，他们属于祖国。石油人奉献了自己，还要奉献家人。尽管工作条件艰苦，饱受思念之苦，石油人仍然任劳任怨，拼命工作。因为“选择了石油就选择了艰苦，选择了石油就选择了悲壮，选择了石油就选择了崇高”。倡导理想主义和忘我的工作激情是孙晶岩创作的出发点，正如孙晶岩所说，这里时刻都能感受到生命的张扬，这里有忘我的劳动场面，有“澎湃的建设激情和浓厚的理想主义，这里人无私而忘我，这里是一座心灵净化厂”。
讴歌和批判在理论上并无优劣之分，讴歌的目的是塑一个榜样，激发人们向善向美之心；批判的目的是揭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使之尽善尽美。但在现实效果上，讴歌的作用要小于批判的现实意义，报告文学卷入现实的现实主义品格能够实现，很大程度上是由批判完成的。孙晶岩的作品以讴歌为主，不过也不乏批判的内容。《中国金融黑洞》用大量的笔墨揭露了三亚海关关长和云浮银行行长等蛀虫的腐败罪状，被誉为是揭露金融腐败的扛鼎之作。该书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联播时，收到3000多封读者来信，如果仅仅是歌颂，不可能受到那么多老百姓的欢迎。《中国女子监狱调查手记》揭露了社会转型期女犯犯罪的各种原因。从李平的贪污、张卫红的杀人、田丫的拐卖妇女、魏云的虐待儿童等案件中可以发现人性的丑恶，从王山妮的案件中却可看出女性的权利在某些地区得不到丝毫保障。王山妮受到丈夫张二喜的虐待，她提出离婚，可当地的妇联和法院不支持她。王山妮忍受不了丈夫的毒打，一次趁张二喜熟睡时用斧头将其砍死。王山妮犯罪实在令人惋惜，如果社会多给她一些关爱和帮助，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从郑喜春的案件中，我们看出了社会的冷漠和公安机关的不负责任。郑喜春和丈夫王伟合伙杀死了17个人，其中许多受害者的家属都没有去报案，杀人魔郑喜春良心发现去报案，警察看她是一弱女子，居然不相信，公安机关并没有重视每一次报案的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