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心里,紧紧的握着那支紫玉长笛,耳畔不停的重复着风慕宸那日说的话:“公主放心,本王不会害公主。父皇一向喜笛而不喜琴,若公主能吹一曲好的笛声,或者……能达成公主的心意。”
或者能达成公主的心意?她凄凄惨笑,不敢去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成为他人的妃子,那要需要多大的勇气?
抬头,看阳光下仿若镀上一层赤金的留芳殿。
今日,自己便要拿着他送的玉笛在这里去争夺太子妃的桂冠了,而他,也会在同一时刻,选取自己最为中意的女子为妃。
不知道他选中的应该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或者温婉多情,或者盈盈如画,或者雍容华贵,却肯定是胜过她蓝汐颜百倍。
因为,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便已是一种不可多求的幸福。
“翎歌公主真是仪态万千。”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冷漠的调侃。她回身,便看到了身着银色贡缎长衫的风慕皓。
他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他几步走进她,伸手递过来一卷乐谱,冷冷的道:“这乐谱是九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九哥说:紫玉长笛吹奏《瑶仙乐曲》,公主定会美梦成真。”
心里轻轻一颤,不免低声相问:“他呢?”
风慕皓将乐谱往她手中一塞,鼻中冷哼出声,道:“昨夜九哥找父皇,说他不肯来选妃,父皇一怒之下罚他去汛城的行宫面壁思过。唉!天这么冷,那个地方又那么远,也不知道九哥该怎么渡过?”
乐谱在手中泛起一股彻骨的寒凉,她的声音细弱蚊蝇:“他,为什么、为什么不选妃?”
“他为什么不选妃你还不知道么?”风慕皓的声音骤然提高,狠狠的道:“还不是为了你,哼,九哥都是被你害的,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你……算了,九哥让我不要为难你,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他气呼呼的漫过她往留芳殿里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瞟一眼她手中的紫玉长笛,又道:“这紫玉长笛,是九哥为了纪念他的母妃亲手雕刻的,别人连碰都不得碰一下。想不到,为了你能够做上太子妃的位置,他竟然送给了你。翎歌公主,你真是辜负了九哥的一片痴心的,我好为九哥不值。”
“你也觉得不值对么?”汐颜抬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戚戚然的微笑:“我也是这么觉得呢,那就烦请皓王多劝劝宸王,以后,别对翎歌这么好了,反正翎歌也不知道领情。”
“你?”风慕皓闻言气结,手指着她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转身缈缈而去。
仰头看天,强忍住眼中即刻要流出的泪水,稍许,侧头对身后的芸翠吩咐:“去把前日擎苍从宫外买回的琴拿过来。”
“公主不是要用笛子么,怎得又要抚琴?”芸翠不解的小声问道。
汐颜将玉笛紧紧的抱在怀中,这玉笛于他来说是那么珍贵的一件物品,她又怎么忍心拿它去争夺那个太子妃的位置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芸翠见主子沉默而悲伤,便不敢再多问,赶忙匆匆的跑到译宫去拿琴了。
伸手抚去眼角盈盈欲落的泪珠,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在众人眼中,她依旧要做那个风姿绝代、艳丽无双的梁玉国翎歌公主。轻步前行,远远的便看到梅树下那袍服如雪的年轻男子,上前俯身施礼:“太子等候翎歌多时了么?”
“澈也只是刚到而已。”风慕澈一味的温文尔雅,伸手空托一把汐颜,仔细的望了她一眼后,笑道:“公主今日别有一番风姿。”
汐颜摇头,叹道:“只是一番别有风姿而已,若是能够顺利获胜,恐怕还需下一番功夫。”
风慕澈闻之蹙眉,面容尽显难色:“公主所言极是,如果仅凭姿色出众,今日殿中女子不乏容貌倾城者。只是澈愚昧,并未想出应对之策。”
“翎歌倒有一计,但请太子协助。”汐颜说着,从袖中掏出那个连夜赶制出来的魔方,道:“翎歌必竭尽所能撑到最后,到时,太子只需拿出这个魔方出来,对皇上和皇后皇说此乃一高人所赠,曾预言能解开此魔方者便为太子命中注定之妻,俗语言:天意不可违,想必皇上与皇后即便再不情愿也不敢忤逆天意。”
风慕澈有些惊异的伸手接过那个魔方,翻看片刻后不免赞道:“翎歌公主好聪明,这魔方实在神奇,想必连朝中重臣亦不会轻易解开吧?”
汐颜浅浅一笑:“小小剂量,不足挂齿。”
说话间,芸翠已经抱着琴回来。汐颜俯身对风慕澈轻轻一礼,便带着芸翠往留芳殿而去,风吹起她水银色的长裙,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那样子,飘忽的有些不真实。
留芳殿里人影攒动,却寂静无声。一众年轻少女躬身而坐,脸上的表情惶恐而惊喜,不时有几个胆大的偷偷的描几眼殿中的几位皇子和世子。
汐颜捡了一个位子默默的坐下,相比与其他人的紧张,她显得淡然了一些。
“原来,她就是梁玉国的翎歌公主啊?”身旁,有人小声的窃窃私语:“明明是顶着公主的桂冠来和亲的,到头来,却要与我们一起来选亲,呵呵,想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可乱说。”一清脆的女声低低喝诉:“选亲是皇上的主意,翎歌公主也只是入乡随俗而已。公主身份尊贵,与你我一起选亲已是屈尊,怎可再背后调笑?”
汐颜微微一怔,侧头去看那帮自己说话的女子,女子着一袭淡紫色烟纱罗裙,裙摆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一条浅金色软织锦腰带束身。
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斜插一支莲花白玉簪,模样精致如出水芙蓉。那紫衣女子见汐颜回头望向自己,忙俯身轻轻一笑,算是见礼。
汐颜回之已微笑,目光却轻轻地落在了紫衣少女上方的那个身着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女子身上,一支白玉梨花簪轻绾如丝墨发,眸如夜空含月,唇若樱桃而赤,皮肤细润如温玉。
此女美得如此无瑕,却又自带一种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傲气。她冷眼旁观着众人的调侃,偶尔目光落入汐颜面上,亦是波澜不惊的轻轻一瞥便调转了目光。
“那是陈丞相的独生女儿——玉蓉小姐。”芸翠见汐颜似乎特别关注那玉衣女子,便小声的附在她耳边告知其姓名,又道:“听闻,玉蓉小姐深的皇后喜欢呢。”
汐颜点头不语,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或者没有人会不喜欢吧?沉默间,却听殿外太监高声通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柔贵妃驾到。”
众人慌忙起身,纷纷对着走入殿内的三人俯身拜倒,口中同时高呼:“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拜见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