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风慕澈眉心疑惑的拧紧:“翎歌公主想要澈做些什么?”
汐颜咬了咬嘴唇,似是在进行着很大的思想斗争。因为她知道,此话一旦说出,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从此之后,她只能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埋起,包括,那因风慕宸而微痛的心。
一想到他,眼中不免又泛起层层水雾,泛起心里波澜的痛。她咬牙忍住,瑟瑟的开口:“翎歌,要太子娶翎歌为妃。”
“什么”风慕澈一怔:“公主、公主何故有此一说?”
“明日便是选亲会了。”汐颜望着他,娓娓道来:“皇上与皇后必定会为太子选配一个出色的女子为妃,可是,凭太子对盼雪姐姐的痴情,无论那女子多么优秀于你都不会珍爱。既然如此,太子为何不与翎歌合作?只要太子愿意娶翎歌为妃,翎歌便必定助太子与盼雪姐姐两情相守。”
风慕澈闻之不免浑身震了一下,却又摇头叹息道:“如你所说,父皇与母后必定早就为澈选取了可以婚配的女子,凭公主之力,如何挽回?”
“翎歌既然说了,便一定能够做到。”汐颜满眼的自信,莞尔浅笑道:“与其太子痴心期盼而无能为力,倒不如放手与翎歌赌一把。若输了,不过只是事情无所改变,若赢了,却是一生的幸福。”
风慕澈微蹙眉头,半信半疑的望着汐颜紧盯的眼神,忧心的问道:“翎歌公主真有如此自信,难道就没有想过澈或者不会同意么?”
汐颜点头微笑,伸手折下一段枯枝,道:“如果翎歌没有这份自信,便也不会此时来景阳宫找太子合作。太子对盼雪姐姐之心天地可鉴,定然不会错过一丝机会。”
“公主果然与众不同。”风慕澈由衷称赞:“澈愿意与公主合作。”
“多谢太子成全。”汐颜闻之喜笑颜开,对着风慕澈盈盈一拜,又道:“太子放心,若此事能成,翎歌即刻将盼雪姐姐接入宫中。至于妻妾之说,汐颜并不争宠,想来盼雪姐姐也不会在乎。”
风慕澈深深的点了点头,柔情的目光却定睛的落在了汐颜俏丽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两人又浅浅的交谈了几句之后,汐颜便告辞离去。踏出景阳宫的门时,脚下不免一个踉跄,她慌忙的伸手扶住宫门口的桂树,伸手轻拍乱跳的胸口。
再抬头时,却意外的看到不远处正默立于风雪之中的风慕宸一袭深海蓝滚边的墨色裘袍,玄色丝线绣就成连绵不绝的纹样,迎风而站,更显飒飒风姿,与他身后灿若云锦的梅花相映成章。
或许是因为看到汐颜是从景阳宫里走出来的缘故,他墨黑的双眸中便闪烁出点点温吞的悲伤。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近自己,在他对面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步子,然后俯身盈盈一拜:“宸王。”
“翎歌公主不必多礼。”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的沙哑,样子亦是疲惫不堪的倦怠:“看公主神采飞扬,想必是对太子妃之位势在必得了?”
“按理说,应该没有什么困难的。”汐颜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莫名的惊慌,她慌忙的垂眸掩饰掉,又不免轻声苦笑。
“凭翎歌公主的才智,应该是不难的。”风慕澈忍悲含笑,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紫玉长笛过来,道:“翎歌公主肩头的伤还没有好,若要弹琴,只怕会牵扯到伤口。这支玉笛,希望能帮到公主。”
汐颜一愣,抬头凝望着那支笛子,楞楞的不敢伸手去接。
“公主放心,本王不会害公主。”他的语气中是无限的悲凉,苦笑着对她解释:“父皇一向喜笛而不喜琴,若公主能吹一曲好的笛声,或者……或者能达成公主的心意。”
眼中的泪,再怎么忍都还是没有忍住。这样一个男人啊,在已被如此的伤害之后,却还是处处的为她着想,她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
那一刻,她真想抛弃一些的任性一回,什么巫灵珠?什么家族使命?什么千年诅咒?她什么都不想再管,她只想现在就扑入他的怀中,抱着他,偎着他,即便不是天荒地老,也总会熬它个海枯石烂。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含着泪,轻轻的握住了那支玉笛。
玉笛上还残留着他的身体的温度,伴着淡淡的薄荷香。她的手握着玉笛这一头,他的手握着玉笛的那一头,她不松手,他也不松手。小小的一支玉笛,却生生的隔断了千生万世。
“汐儿。”他沙哑的声音再次瑟瑟的响起,伴着无法言明的悲戚:“如果、如果,我……我……汐儿,我希望你跟太子、幸福!”
玉笛的那一头忽而一松,整只玉笛便稳稳的落入了她的手中,冰凉彻骨的痛感从握紧玉笛的手掌心一直蔓延到了心头。
她低头望着玉笛,就好像是在望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眸,满眼的欲说还休。
深深的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已是笑靥如花:“多谢宸王好意,若翎歌真能以一曲笛音而荣获太子妃的桂冠,定永生不忘宸王的相助。”
“若汐儿开心就好。”他深深的凝视她含泪的双眸,笑如一缕看不到抹不着的春风:“或者,我能为汐儿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足够。”汐颜轻轻的吐出了这样的两个字。相比之下,他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却反而是她,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再偿还这段情债了吧?
沉默如水,霎时凝聚成冰。两个人就这么站着,一个低头望笛,一个垂眸看她。
枝头梅花随风飞舞,有几片竟落在她消瘦的肩头,他伸手欲抚,想了一想又垂下,兀自自嘲的摇头一笑,淡淡的说了声珍重,然后,转身离去。
“王爷。”还未走出多远,汐颜却从背后叫住了他,几步追上,伸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手心里,安静的趴着一枚通体莹绿的玉佩。
风慕宸一愣,凝眸看她。她却淡淡微笑,亦不多加解释,只是俏声道:“汐颜偶尔拾获,知道此乃王爷心爱之物,所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完璧归赵,一切未曾开始,便已注定要结束。颤抖的手接过那枚玉佩,曾经为找它而几欲翻天覆地,今日意外寻回,却再也没有了那份欣喜。
薄凉的双唇抖了几抖,却终究说不出谢谢二字。或者唯有沉默,才算的上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语言。
汐颜微微浅笑,再次深深的看他一眼,转身时,泪如雨下。
翌日天气异常清朗,天空蔚蓝无云,阳光慵懒普照。
汐颜身着一袭芙蓉粉的对襟长衫,袖口与领口处均缀满金丝芙蓉瓣流苏,腰间一条系成蝴蝶状的玫瑰紫描金长巾。下身则是一条绣着浅色蝴蝶的水银色百褶拖地长裙,琉璃金的银纹牡丹云鞋踏地款款有声,仿若步步莲花一路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