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只见黛玉一身白缟,北静王府的车辆已经停在了贾府的正门口,北静王是骑马来的。又另为黛玉备了一辆马车。可是,当来了贾府才知今日宝玉也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幸而宝玉并不坐车,贾母命人另备了一匹白马,跟在北静王的马后与其同行,又另配了五个小厮连焦大一起跟着。
宝玉跟在北静王的马后,今日北静王并不与他多说什么话,只是一路上默默的走着。又因黛玉大病方好些,北静王更是命人缓步慢行,免得一路颠簸反对其病不益。
好容易,过了上午,一行人才浩浩荡荡地到了卧佛寺,因早知北静王要带着人来这里上香。一路上便清扫过了,卧佛寺也不接待其余的客人了,只巴巴地等着北静王来。
终于等到了北静王府的车驾,一群僧人忙迎了上去,又有几个僧人前去通知方丈。北静王翻身下马,贾宝玉也由身边的小厮名唤茗烟者搀扶下马。这时,十几个僧人簇拥着一个看起来年近古稀的老僧人上前来。
“老僧法度参见北静王爷,这位该是贾府的宝二爷吧,老僧这里有礼了。”
看了看宝玉,这老僧人虽见过成千上百的皇室贵公子弟,但是依旧不忘宝玉,这可是作为一个伺候皇亲贵胄的人该有的记忆力。这时,蒙着面纱的黛玉由紫鹃雪雁搀扶着下了车来。对着方丈道了一个万福。
“小女黛玉见过方丈法度禅师。”
那方丈早已听说过黛玉的名号,看着今天是北静王和贾宝玉陪着来的,便知此女的不凡之处。客客气气的回礼,笑着将几人请了进去,命小沙弥奉茶奉点心。又亲自在旁陪坐着,只等着北静王的吩咐。
“禅师,可还是记得,那日小王来贵宝寺请禅师命人诵经七七四十九天,以慰林伯父在天之灵,不知怎样了?”
“王爷尽管放心,这种小事,小僧早已命人去做了,另这几日来,小僧每日亲自抄写佛经,为林御史超度,更为王爷和林小姐祈福。”
这卧佛寺是专门为皇家建造的的佛寺,自然是伺候皇家的人的,面对像北静王这样的。既是皇帝子侄又为四王之首,地位超然的人,是绝不敢怠慢的。这法度禅师虽说是佛门中人,但也未必六根清净,至少利这一关是过不了的,否则也决做不上这卧佛寺方丈的位子。
“有劳方丈了。”
北静王在外对谁都是这样客客气气的,虽然只有十三岁不到,但是对于官场的熟识让他练就了对于谁都是冷静,客气,也只有冷静、客气。只是,唯有黛玉除外,英雄总是过不了美人关的,而他北静王也不例外。
听见了北静王这样的话,法度方丈便也一脸谄媚的问道。
“不知王爷要不要先带着林小姐去为林御史焚香祷告。”
北静王并不自己做主,而是看了一眼黛玉,黛玉因有外人在,自是一切都要以北静王为尊,当然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是顺下眼,低头看着地下。北静王便知黛玉是默许了,也淡淡地与方丈道。
“那就有劳方丈了。”
说着方丈率先站起来,做了一个引路的手势,北静王见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慢起身,身后的小厮连忙跟着。而黛玉、宝玉见北静王已站起来,才敢起身随在后头。这本是皇家的规矩,也难怪这宫里的规矩多,宝玉是极不喜欢的,但因听说黛玉要跟着北静王来进香,又想到种种关于黛玉要做王妃的传言。不免得心有余悸,便直吵着要跟来。否则,他平日里是极厌弃这样的寺庙的。
只见跟着法度方丈走过会客厅,再穿过一条漆金走廊,在大雄宝殿前焚了一炷香,祭了各位佛祖菩萨,方拜了几拜。在穿过大雄宝殿,走至一处别院,优雅清然,多杂植些兰桂竹木在院中,园中有一处是坐小些的庙堂。
法度方丈领了众人进去,只见这庙堂的正中摆放着的是先北静王,就是水溶的父亲的灵位,而左侧放着黛玉父母的灵位。黛玉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北静王府的人竟然会将她父母的灵位和北静王的放在一起,并且在此另设了一座庙堂。
北静王见黛玉一直站着不动,便以为是旧病又发了,忙急着上前问道。
“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黛玉摇摇头,面纱遮掩了她的惊异和尴尬。并没有说话,只是顺势走到了北静王身后的那个蒲团上,跪下,磕了几个头。又从紫鹃的手中接过了香,拜了几拜,再交还给紫鹃,让她插在灵位前的香炉之上。
“爹爹,黛玉来看您了。您和娘在那头可好?”
说着说着便流下泪来,虽然黛玉早已知道林如海是为了躲避官场的凶险才假死的,但是,这几年来一直与父亲两地相隔,让黛玉着实的想着这个和蔼可亲的父亲。是他和母亲给了她亲情,在她还是郁黛琳的时候她来就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感觉。想到这里,黛玉的心便一紧,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因黛玉前些天被王熙凤灌了三杯酒,后又因从外请来的大夫误用了那虎狼之药,耽误了病情,幸得北静王吩咐了王太医好生照料着,三天一小诊五天一大诊的,倒是这几天黛玉的身子好了不少。
可是,方才那一想,又一哭,不免有些动了心气,反倒让前几天压着的病又反了出来,黛玉开始不住的咳嗽着,倒是像要把肺给咳出来。紫鹃在一旁听了黛玉的咳声便知不妙。连忙上前扶黛玉起来,为她顺气。黛玉渐渐地平复下来。这是宝玉和北静王也上好了香,上前来询问黛玉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