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解冤孽菩萨。有哪人口不利,家宅倾倒,或中邪祟者,或逢凶险者,吾善能医治。”
北静王听了这些话,哪里还耐得住,便命人快去请来,也不顾及是否是江湖术士专门前来骗钱的,只命人请了进来。举目一看,原是个癞头和尚,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破衲芒鞋无住迹,腌臜更有满头疮。
北静王见此人生得不凡,想不也不会是什么凡人,于是忙上前作了个大礼。
“不知大师能否救爱妃一命,若保我妻儿两全,小王必当重谢。”
“这自可不必,只是王妃命不该绝,上天要留她一命。敢问王妃平日里最惧何声?”
“爱妃最听不得爆竹火花之声,每每听见必全身震颤难眠。”
北静王虽不自在,奈此癞头和尚能救娇妻之命,只得据实相告,不敢有半点隐瞒。
“请王爷在这屋外燃放爆竹,尊夫人便可顺利产下孩儿,妻儿具可保全。此为贫僧送之薄礼,自此告辞。”
便留下一玲珑翠玉飘然而去。
北静王也无暇顾及,忙命人依那癞头和尚之言在王妃屋外燃放爆竹。片刻之后,只见暗黑的天际有一道红光越过。正入自家王妃屋中,众人仰头之时便一侍婢出来报喜。
“恭喜王爷,王妃生了。是一位小王爷。”
北静王喜得让进门里,只见产婆手中抱着一男婴,肌肤胜雪,煞是可爱。这是又有林家仆婢几人前来问候,祝贺北静王爷王妃喜得贵子,又报上林家夫人即荣国府贾赦、贾政二人之妹名贾敏者也喜得一女。一时间,四下皆欢。
北静王见今日是三月十五,便邀定下一月圆之夜,在林府的后花园中大摆庆生宴。北静王为四王之首,林如海之家当年又在帝位之争中出过一臂之力,深得皇帝厚爱。因此于北静王也算是生死之交,两人私下里常以兄弟相称不分你我,甚是相欢。
一月以后,四月十五晚,林府后花园中。
“如海,让夫人将小姐抱出来看看吧。都做了她的干爹,一个月来却连干女儿的的面都没见过,这也太……”
原来,这林如海早与北静王相约,让他做了女儿的干爹。而可惜,这孩子自打娘胎里出来,便怯弱不胜,自是不敢拿出去与人见的。
“这就让人去。那王爷您是否也该让臣见见小王爷。”
这是在宴席之上,周到的礼数必不可少,在场的人中嫉妒林家财力权力的人不在少数。若是有什么让他们听去了,在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而皇帝生性又多疑,万一误会了,这林家与北静王两家也都完了。
一会儿,北静王妃和林夫人都抱着孩子出来了。
“真是个俊俏的小姐。”
只见了一眼,北静王妃便夸道。也是,那孩子虽才只有一月,但珠圆玉润,很是饱满,只是有些苍白像是病了很久似的。却反倒更让人怜惜,所见之人无一不是爱到心了里的。
“可有名了?”
“回王妃,还未取。是一月以来,挑了成百上千个都不称心,若是王妃能不吝赐名,那便是这孩子的福气。”
“那就叫黛玉吧,曾有古人作诗,道是‘镜中螺黛泻重重’,又有尾联以‘十二银桥锁玉龙’作结,林大人你看可好?”
“黛玉,这真是个好名字。长大后必定是个玉人。臣多谢王妃赐名。”
正是:平安无事母子全,喜得贵女更赐名。
一晃又是一年,每岁三月,北静王是必到这苏州林御史家坐坐的。说是来看看老朋友,实则是,嗜上了这苏州的好茶。苏州盛产茶叶,而这御史府自是名茶聚集之地。
这年果然,北静王又携了王妃、幼子前来林府。
“如海,本王又来讨茶喝了!”
林如海在门外等了片刻北静王与王妃的车驾便到了这里。虽说是微服私访,但是北静王想来是个会享受的人,从不曾亏待了自己,因而自也不会只携了妻子与三五仆从前来。刚进了门,仆役上完茶皆退下,在大堂外伺候着。北静王便大声的调侃道,倒是弄得林如海不好意思起来了。林如海与北静王虽是老相识,却性格迥异……一个内敛,一个外向。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这般投缘。大概是一个谨慎愿听,一个大胆愿说的缘由罢了。
“王爷看您说的,您想喝茶指派人来个信,下官立马就给您送过去,那还用您亲自前来。”
北静王端着茶,坐在林家后花园的一处听风亭里,看着四面环水,绿柳如茵,奇石嶙峋的苏州园林,不由的啧啧道。
“送来的没你亲自泡的香,再说了,本王就喜欢在你家的后花园里喝茶。”
的确,林如海家的花园虽不大,倒也雅致古朴。古人有云:“小桥流水人家。”这倒是让日日看着皇宫内院,玉宇琼楼的北静王甚是喜欢。
“这倒是难为臣了,王爷往后还是您自己来苏州吧。”
忽听林如海话锋一转,原本说要亲自送茶来府上,这会又要他自己来,一时怪异。不禁问是为何。只听林如海苦着脸回到。
“要茶,要臣都容易,可是要臣把这院子搬到金陵去,臣怕是老了,没这个力气了。”
北静王听罢,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林如海的肩。
“如海啊,今后若是谁说你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本王定是要找人和他拼命。”
“王爷谬赞了。”
这里说着,后堂林夫人屋里也是好不热闹。北静王妃抱着小王爷水溶正和黛玉玩来着的。两人本就是结拜的姊妹,一年不见自然多不胜数的悄悄话要讲,想来自己虽然以为王妃,却少有像贾敏这样不卑不亢的知心之人,心中自然是多了一份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