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郁黛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飘飘缈缈的云层之间,云层慢慢散开,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清溪,真是人际希逢,飞尘不到。
她死了吗?记得,自己是被那狠心的私生子哥哥开着越野车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山崖去看烟火,结果趁着四下无人,而她又松下防备之间,却将她从山崖上推了下去。他想除去她,然后取而代之,继承本来爷爷已经转入她名下的天价遗产。
郁黛琳叹了口气,与这些人周旋斗争了这么久最终还是让他们杀了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微笑荡漾在她的唇边。
以为她死了,他们就是遗产的唯一继承人了吗?别做梦了!她早在爷爷将遗产转入她名下的同时顺便签了一份秘密的生前遗嘱:如果她死于非命便将所有遗产捐到希望工程,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能够得到帮助。虽然刚继承遗产就写遗嘱有些奇怪,但是在那样的险境之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她也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他们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正在胡思之际,忽然郁黛琳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女儿,何必觅闲愁。
郁黛琳一时觉着这词有些熟悉,像是在那里听过一般。细细想来,再抬眼看看四周景色,竟发现这像是红楼梦中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中的段子。难道自己死后来了太虚幻境不成?定了定神,这是长年以来与家里那帮觊觎着她遗产的亲戚斗法留下的习惯,于是到了危险或是迷乱的时候,便越是保持清晰和镇定。慢慢看吧,反正来了这地方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正道是: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大脑急速飞转之间,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你是?”
当美人见到美人时总要将对方打量地比任何一个色狼都还清楚。郁黛琳也不例外,她盯了对方良久,不是很友好的吐出了一句。不是不想友好,而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太多的殷勤,这是她勾心斗角这么多年的本能。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思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痴男怨女。绛珠妹子,即便是忘了本尊,也不必如此说话,倒好像你我一见便是仇人一般。”
那仙姑似笑非笑得看着郁黛琳。抖了抖手中拂尘,只见她手间多了一本大红底镶金册,上面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真作假时假亦真。红楼之事并非杜撰,只是那世间痴人并着自己的一厢情愿改了结局罢了。你虽此世尘缘已尽,但在那里仍有前世姻缘孽账未销。一切情缘皆由你而起,必定要因你而落。去吧,以你之力必定能重述一段不一样的红楼。”
“你说我是林黛玉?我叫郁黛琳。郁黛琳,林黛玉。”
郁黛琳惊了,即使有见泰山倒于面前而不乱之势,听见这样的天方夜谭,也不免有些讶异。反反覆覆得念着自己的名字,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郁黛琳一瞬间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这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那么她要去改变林黛玉悲惨的命运。从初中时读《红楼梦》便一直为林黛玉鸣不平。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好女子会凄然死去,而薛姨妈、薛宝钗那样的口腹蜜剑的毒蛇却享尽荣华?
但是郁黛琳仍然有些不放心,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个自称是警幻仙姑的女人,问道。
“历史将因我的一言一行而改变吗?”
想到以后《红楼梦》会因此而改变,郁黛琳有些不放心。她的本性并不坏,只是仅仅想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中保护自己罢了。因此她不想别人给她带了麻烦,同样的也不想给别人带来任何的麻烦。
警幻仙姑早已看出她的心思,收起了手中的“金陵十二钗正册”,抖了抖手中的拂尘笑道。
“此事汝亦可放心。红楼之异界不与此世相连,自不会有任何变化。汝尽可放心行事。”
郁黛琳只看见四周出现无数道金光将自己紧紧地包围在其中,意识所到达的最后就是看见了警幻仙子含有深意的笑容。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正是:生死由命意在天,前世因缘今生牵。
烟花三月意正浓,所谓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话自然不假江南水乡湖边的柳树刚刚抽出了嫩芽来,随着这春日里微醺的清风翩跹着。有诗云: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春燕啄春泥。此时桃花夹着飘飞的柳絮纷纷扬扬,漫天花影之中些微的落着缠绵的春雨,春色如此叫人欲罢不能。
是日,苏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府上闹得天翻地覆。要问怎么了。原是原本随着北静王爷一同来苏州的北静王妃难产。已经送进房中三日三夜,至此却依旧不见动静。想来那北静王妃早已力竭,只剩下幽幽的一口气漾在胸中,撑到现在只想将那作死的冤家生了出来,给丈夫留下个孩子。
“王爷,王妃她不行了,生不出来!”
一侍婢急急得从屋中跑了出来,方才听产婆姨一说,整屋的人都慌了神,只好找王爷来定夺。北静王年已四十有五,但嫡王妃此时仍是第一胎,而家中别房妻妾也无生育。如何知道这事,也只得在原地打着圈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闹得天翻地覆,没个开交,只闻得隐隐地木鱼声响,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