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听了,微微一颔首,在屋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对着贾母道。
“老太君进去看看便可,水溶就在这里等着。”
贾母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了,忙掀了帘子进去,看见林黛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着什么。贾母牵起黛玉的手,这才听见了黛玉说的话。
“爹,你不要丢下玉儿,在这天底下玉儿除了你,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了。”
“爹爹你和娘为什么都这么狠心得抛下玉儿,玉儿这就和你们一起去了。”
忽然,黛玉浑身震颤,双手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抽筋,嘴里开始胡言乱语。
“舅母不要啊,玉儿知道错了。玉儿若是有哪里惹您不高兴了,还望您不要见怪,求求您不要杀我!”
“救命啊,外祖母快来救救我啊。”
贾母见了这状况,连忙将黛玉搂在怀里,“心肝”、“肉儿”地叫着,身边的紫鹃也忙又叫了王太医进来,这次连北静王也放心不下冲了进来。
“老太君、王爷放心,臣已经为黛玉姑娘施了针,她现在已经睡下了,只要悉心调养,定能不日康复。”
“既然如此,小王就先行告退了。这里是皇上御赐的天山雪莲,就算是小王给姑娘的见面礼。”
北静王命人将带来的天山雪莲拿了上来,紫鹃接过。对着北静王行了个大礼。
“奴婢替我家姑娘谢过了。”
贾母点点头,将北静王送至贾府门外,直至上了轿辇,目送着他离去。这才将手中的鹤头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命道。
“来人把太太带到祠堂去,今天我要正门风,清家事。”
众人见贾母怒了,也不敢怠慢,忙一群人朝着贾母房中拥去,将王夫人带到了贾家祠堂里。
王夫人一看见祠堂中贾母指着鹤头拐杖站在正中间,两旁分别是贾赦和贾政,贾赦身后站着邢夫人,四周站满了执着木杖的家奴。只听见贾母坐在了中间的那张紫檀雕花椅上,一手执着杖,另一只手指着王夫人,骂道。
“你这畜生,还不快给我跪下。”
王夫人早已吓得脚软,听贾母这一声,瘫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连连求饶。
“老太太饶命啊,老太太你就念在我只是一念之差,就饶了我吧。”
“一念之差,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念之差,险些害了你的外甥女连命都没了!你这孽障。”
贾母声嘶力竭,狠狠地拿鹤头杖敲着地,好像是要把那地当成王夫人一样。王夫人听着那拐杖触底的声音,吓得更是连说话声音都颤抖着。只能反复地说着“饶命”,拿头撞着地,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没一会儿,只见王夫人的头上就出现了一淋漓的伤口,血从她的额上慢慢地流下来,一直流到脸上,又顺着她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试想在一个雷雨之夜,昏黄的灯光下,昏暗的祠堂里,一个满脸是血的老女人,是怎样的恐怖。
“够了,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死罪能饶,活罪难免,罚你从今天开始搬到佛堂去半年,抄写《观音心经》。至于往后这府里的事情就交给你的大儿媳妇和凤姐儿去办吧。政儿,带着她下去吧。”
“是,母亲。”
贾政原本就不喜欢王夫人的善妒,再加至今日里看见她这副样子,更加厌恶。并没有亲自去扶,只是,要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彩霞、彩蝶去扶。又听见贾母教训道。
“政儿,这是你自己的媳妇,往日里定是要好好管教。别忘了,要去给玉儿陪个不是。我也累了,鸳鸯,琥珀扶我回房。”
“儿子记下了。儿子恭请母亲安歇。”
贾政站在一边低头垂手,恭敬地请贾母回去休息。见贾母走了,站在一旁的贾赦幸灾乐祸的对着贾政道。
“看来这次可真是闹大了,早在她嫁过来的时候我记得敏儿就说过这人娶不得,是谁看她长得标致,一定要娶。这不终于还是惹出祸来了。”
贾政无法反驳也只好吃着哑巴亏,将事情的始末都怪罪到了王夫人的身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王夫人委屈地看着贾政,嗲嗲地喊出了一句让人作呕的“老爷”。只见贾政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彩霞,彩蝶把太太带到佛堂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祠堂。只剩下王夫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无人问津,甚至身边的两个小丫头也不想和她呆在一起。
正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趁早收手须及时。
话说,北静王已上了回北静王府的轿辇,可是刚出了西街,北静王便示意停轿,让王太医自己先回王府,然后消失在了四黑的夜幕中。
北静王水溶又回了贾府,未惊动了贾府的一人便来到了暖春阁。这是黛玉还在沉睡中,紫鹃正在边上照顾着她。北静王悄悄地进了里屋,唬了紫鹃一跳。
紫鹃定了定神,见是北静王。她一早便知北静王这么快就走了,定是要等老太太走了之后才来。因此才将雪雁和春纤遣了下去,一直在等着他。
“王爷您来了,姑娘她还没醒。”
北静王不说话,只是坐在了黛玉的床边,将黛玉轻轻地抱起,从腰间掏出一个碧色的小瓶,从中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接过紫鹃递上的水送黛玉服下。水溶一手抱着黛玉,一手执起她的手,一股内力缓缓地输入黛玉的体内,为她化解药力。
不过片刻,黛玉便慢慢地醒了过来。看见自己身边的人竟是水溶,不由得有些吃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站在一旁的紫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