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般想着,元真已经不由自主得走下了龙椅,步至明月跟前,伸手便揭开了她的面纱去。
一张丽颜立刻呈现眼前:肌肤赛雪,气若幽兰,两腮粉嫩嫣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刚刚舞得累着了。
最重要的是,这女子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股不折于人的傲气让元真想起了当年那位香消玉殒的前朝公主。
他后宫女人无数,有柔情似水的,有妩媚骄人的,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当年朱昌平一般,给他留下那般深刻印象,至死不忘。
那女人,一身铮铮傲骨,不输男儿。
当年他马上那远远的惊鸿一瞥,城楼上的女人血衣飒爽、英姿非凡,让他惊奇,并且为此心潮澎湃。
他想,总有一天要让这女人臣服在他膝下。
他甚至为了那人不顾朝臣反对、不顾后宫争议,硬是封了皇贵妃,身份仅次这后宫中最权威的女人,皇后。
为了她,他曾经连续十月都去她的寝殿夜宿,也不管这后宫其他女人的颇多怨词。
可是那女人,从头到尾,看他的眼神,都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他用尽平生最大的耐心,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慢慢跟她消磨。
最终,却还是抵不过老天捉弄,成为他平生憾事。
而眼前这傲气女子眸中那恭谨跟崇拜是朱昌平眼中从未出现过、却又是他极其渴望从那女人眼中瞧见的。
元真再细细观量明月眉眼,最后定在额头那朵红樱之上,突然就想起来为何觉得她似曾相识了。
月前某一天,御书房文桌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女子的画像,那人模样分明就是眼前的明月,连额间那朵画龙点睛般的红樱都一分不差。
他当时还惊异于这是哪家闺女,生得这般仙姿,再问身边侍从,竟是无人得知这画作从何而来。
他便怀疑是这回进宫的秀女,于是,便亲自去瞧了一回。谁知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并没有找到这画上的人儿。
此事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几日后,见没甚进展,他也便慢慢放下了。
没料想,在他寿辰之日,居然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这仙人儿,不仅自己出现了,还以她外表以外的东西再次触碰了他的心弦。
那首战歌,大气磅礴。那身舞姿,风华万千。
就连这傲骨,也正是他欣赏所在。
他突然觉得,这是宿命的轮回,老天让朱昌平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他的身边。否则,怎会叫他再次遇见如此相似的她?
思及此,元真伸手扶起明月,朗声道:“朕赏你什么好呢?金银珠宝断不能表达朕的心意。唔,朕便赏你作明昭仪,你瞧如何?”
明月一愣,万是没有想到事情进展会是如此顺利,半晌后才想起谢恩,忙忙跪下,惊喜得嗓音都开始颤抖:“奴婢谢陛下恩典!”
元真帝这话一出,不仅明月怔愣,众臣跟后宫诸妃都是呆住了的。
虽然他们也惊艳于刚才的歌声舞蹈,亦为那面纱下的绝丽容颜所倾倒,可真真没想到他们的帝王居然这么快就当着众人的面将此女纳入后宫,而且跳过了才人、美人、婕妤的等级,一下子就封了昭仪娘娘。这等待遇,只十年前,那位前朝公主曾经有过。没想到,十年后,同样的场景又一次上映。
大臣们虽然心里惊疑,但到底这是皇帝家事,他们也不好干预,只得齐齐起身道贺:“恭喜皇上,贺喜昭仪娘娘。”
后宫的女人们就没那么好的心思了,早就惊羡嫉妒开了。
德妃潋眉弯唇,勾上一丝阴狠:没想到这明月还真有一番能耐,自己已经派人破坏了一切,她居然还能兴风作浪,引起陛下注意。
皇后若有所思得转头对元长宁道:“长宁倒是好眼光,这真是个妙人儿。”
长宁笑道:“女儿倒也没想到她竟如此出色。”
皇后不再说什么。
长宁端起茶盏,盖住眉眼,那藏在过于苍白的面颊上的双眸此时亮的惊人:她确实没想到啊!
明月在她宫中这多时,这人的能耐她怎可能没摸得一清二楚?
德妃那番破坏,其实也是在她默许之下的。毕竟她真的觉得此时的明月应该不能堪当什么大任。
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出奇制胜、一曲惊人,狠狠抓住她父皇的心理,并且扶摇直上。
这真的是明月所能做出来的事吗?
她当然不信!
这等精妙的心思,她确信不是这还未成熟的明月所拥有的。
况且她见过明月的舞蹈,不可能那般劲道、那般风姿。
这宫中,还有谁会帮明月,并且有这个能力帮助明月?
长宁突然就想起了当日德福宫中处惊不乱的那个浣衣局的小宫女来,那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金蓝!
细细回想刚刚舞蹈之人的身量,确实和那小姑娘差不多啊。
长宁眸中精光一闪:这宫中居然会藏着这么出色的人!
这边众人心思各异,那头元真帝心情愉悦得牵起明月,引至御驾前,叫人加座,不管众人诧异的目光与繁琐的礼仪规矩,直接就叫明月坐到了自己的左手边,直把德妃给比了下去。
德妃心中的憋闷之气暂且不提。
元真帝回首问内务府总管胡安:“下一个节目,是什么?”
胡安接过小宫监递上的竹签,恭身读道:“下面是四。”突然窒住了嗓子,脸色大变。
元真皱眉:“怎么了?怎么不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