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当然知道这些人是来专门来找茬的,仗着有薛晋山这样所谓的武林前辈撑腰,人多势众又受了煽动,非要与天云阁拼上一拼。他边想着边在心中暗数对方的人数,盘算着双方实力的差距。
未来得及思考对策,一道剑光直取眉心而来。叶卿本能的闪避,侧身直击那人要害。避过一人还未及喘息,又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他忙于应付,已有人闪过他,自他身边攀上台阶。他来不及多想,夺过对手的剑反身一扫,嘶哑的悲鸣冲破天际,血光四溅,立时有三个人横尸当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一愣,包括叶卿自己。他紧紧握着十年未曾碰过的武器,匆忙寻找着手掌传递而来的重量。
一瞬间,脑海浮现出他第一次拿起剑的情景,第一次用剑杀人,还有慕秋看着剑,那双愤恨而恐惧的眼睛……程小小却握着他的手,说她喜欢天云阁……
对面的一群人已经因为同伴的丧命红了双眼,更激励对抗一触即发。
“叶卿,你发什么愣?快回神,不能让他们闯进去。”付辉大叫一声。
万伯说,他们只有这里可以容身,除此之外,别无他处。
他猛地握紧剑柄。今天,在这里,过去的那些都不重要了。今天他不能退却,也无处可退。是的,为了保住曾经留在这里重要的东西,为了保住这唯一可以让他和其他人安身的地方,他不能退。
挥剑,血花喷洒,沉入泥土。
叶卿手中的长剑,映出斑斑银光,在晦暗的深夜中格外的刺眼。
“今天,你们休想从这里通过。”
语罢,目光斜睨。
“妈的,上!”
剑落,又是两个性急的家伙送了命。剩下的一帮人暴跳如雷,十几个人朝他围了过来。
付辉在一旁看着,几乎以为眼前的已不是那个他所认识的叶卿,慕秋却颤抖起来。
“叶卿,不要!”她大叫着。叶卿挥剑的瞬间,将时光拉回从前,那些早已被遗忘的往事,和眼前这画面重叠到了一起。
到处是混合着血水和泥水的尸体,刀剑摩擦的声音,像哀鸣,贯彻心肺。那些扭曲的面孔,那些死难瞑目的眼睛,映出她惊恐的脸。
珍珠的手链落在冰冷的石板上,碎了,像飞溅的水花,散落一地。
她拼命堵住耳朵,不愿去听,不愿去想。
转眼间又有几个人倒在剑下。叶卿微喘,脚下未退一步。剑锋横扫,风压草低:“谁还要上?”
众人见状迟疑。
“妈的,我们这么多人,怕这几个人不成?”季坤大吼一声,“这样的恶人,今日若不死,他日必定危害武林。”
人群呼应着,又气势汹汹的冲上来。
见状不妙,付辉拉过慕秋和叶卿三面迎敌。背靠着叶卿的慕秋,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叶卿,你答应过我的,不要再用剑,不要再杀人。你答应我的事,都不算了吗?”
叶卿没有迟疑:“慕秋,今天我若不用剑,天云阁怕是没有以后了,大敌当前,我顾及不了许多。”
慕秋急了:“天云阁不在又如何,反正我们终是要离开的,这也是你答应过我的,如今你也忘了吗?”
叶卿握住剑柄的手一转,剑锋指向前方。
“你……还是不明白……”
“你说什么?”
又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冲了过来。
叶卿没有多说,一把将慕秋拉至身后护住,迅速从胸前拿出一颗照明弹抛向天空,火焰如花朵一般绽放在静谧的夜空,光影交错的林间间闪动着条条黑影。
不知从什么地方凭空出现了十几个天云阁的人后,对抗陷入了僵持。恶战从月上中天持续到现在,已经过了近一个时辰,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天云阁的人招招狠绝,直取人要害,依靠天然的屏障勉强支持。以季坤为首的武林人使出浑身解数,仗着人多势众,以命相搏,不停地围攻。天门上的天空早已被血映成红色,伴着厮杀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划破夜空。这声音,在平日安静的群山之间显得格外刺耳。往日灯火闪烁的天云阁此时漆黑一片。
程小小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借着山峰下点点火光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叶卿的白衣在一片凌乱中格外的刺眼,惨叫声撕破耳膜。今夜在这里的是一个她不曾认识的叶卿,一个手持利剑,杀人无情的叶卿,一个她曾经最不愿看到的叶卿。锋利的剑刃刺痛双眼,她几乎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利刃自皮肤上划过时皮开肉绽的疼痛。程小小的手心冒出冷汗,每当叶卿手中的剑从攻击他的人身上划过,飞溅出来的红色液体便附着在白衣上,一次又一次。程小小几乎快要分辨不出他的身影了,那暗淡的颜色一层一层覆盖上来,快要将他吞噬在模糊错杂的世界之中。
伤人者自伤。她不知道今夜过后,剑不留情的叶卿,鲜血染衣的叶卿,可还是原来的叶卿,是她认识的叶卿?
这一夜在厮杀中持续着。天云阁的每个人身上都染上了鲜血,分不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叶卿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连站立都要这样费力。握着剑的右手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只有意识在不停的提醒他如何挥动手中的剑。看看身边,付辉也早已露出了疲态,慕秋仍旧不愿意取人性命,被迫一味防守。还有几个人已经体力不支或身受重伤,再这样下去,天云阁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