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准备妥当,叶卿犯了愁。自他进天云阁,未曾听说过有人敢闯进这里来,除了十年的葬月谷谷主。今天,薛晋山如此大张旗鼓,不知是何居心,如若要与天云阁拼个高下,情势不容乐观。按说天云阁人丁不算稀薄,只是分散各地,现在阁中的很多人,还是楚天云在樊予风联合了一众人要闯葬月谷后临时调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趁机对天云阁不利。如今,楚天云的预算应验了,他和这里的人,也许将面对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他在万伯的房间里踱步,此刻的他,深知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如果未能守住这里,他有负楚天云的托付,也对不起天云阁里的人。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一旦天云阁失守,昔日的战友和朋友都可能任人屠戮。不行,至少他要让他们都活着,尽可能为天云阁多保存一些实力。
他看着坐在桌前品茶的万伯,道:“万伯,这里知道如何出去的人只有你我,阁主交代我暂代诸事,我不能离开。所以你守在这里,万一……”
“没有万一。”万伯放下茶盏,郑重的站起来。
“叶卿你记住,我们只有天云阁可以容身。除此之外,再无他处。”
程小小每日守在房间,总想为日渐憔悴的叶卿做些什么。当她知道一场激战不可避免,已经沉入心底的问题又浮了上来。
有一天,她突然忍不住把折磨了她许久的心事问出了口。
“叶卿,这次你会用剑吗?”
叶卿一愣。这个问题,连他自己也没有想过。
“如果到时那些人冲进了天云阁,你会用剑吗?”
提到剑,叶卿第一个想到的是慕秋。如果是她,一定会哀求他不要碰剑,更不要见他伤人。
程小小也明白这些,自从她知道了叶卿和慕秋的过去,她就在想,那些每天把剑拿在手里的人到底想用剑做些什么,难道仅仅是伤害别人?
“我没有想过……”叶卿回答道。这几天他每天都有太多问题要想,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自己的事。
“其实,我很讨厌看见有人用剑杀人。”程小小无奈的道,“我一直觉得,那些人根本没有感情,不懂得怜悯。”
叶卿想起他和程小小在村庄里的事,想起张搜的死亡。还有那次,她说不想看他伤人。
“可是,我很喜欢天云阁。”
她握起叶卿的手,用淡淡的,带着悲伤的语气缓缓说着。
“我不想你杀人,不希望任何人死去,可是……”
她啜泣起来:“可是,我很喜欢天云阁。”
季坤一众人在一个深夜来到了天云阁下的天门,近百人叫嚣着,躁动的空气冲破天空,笼罩在天云阁周围。
“这就是天云阁?也不过如此。”人群中不时有人发出讥讽,想不到武林前辈口中深不可测的天云阁,不过是山上一座破落的楼阁。本来悬着的心放下了,情绪更添了几分激动。
“诸位不辞辛劳光临天云阁,有何贵干?”
早已守候在天门的叶卿冷冽的声音让眼下的一群人安静了下来。众人打量着这个白衣男子,随即一阵议论。
其中一个嚷道:“叫你们头出来吧。”
季坤瞥了那人一眼,上前道:“你们阁主在吗?”
慕秋看见季坤便一肚子气:“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吗,天云阁不是什么都可以进的,阁主更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季坤“呸”了一声,道:“哪来的这么多规矩。若不出来,别怪我们硬闯了。”
慕秋气不过,道:“带了这么多人,你根本就是来硬闯的。”
季坤也不想啰嗦:“是有怎样?”
言罢转头对身后一帮人道:“天云阁好本事,先是和葬月谷勾结,又与寄啸山庄有染,在武林兴风作浪,如此猖狂,留着遗祸世间。”
见叶卿未作解释,又道:“从前道是‘碧水坡,欲风波,天云起,月沉阁’,众人多以为谣言,可是前不久,我亲眼所见那葬月谷的妖女在你天云阁,有你天云阁的人护着,还说是谣言吗?”
一番话引得群情激奋,身后的人摩拳擦掌,性急的人几乎拔剑出鞘。
季坤直指叶卿。
“而你,曾是寄啸山庄的下人,谁知到你和樊予风那败类私底下还有什么交易。”
这边付辉气早已忍耐许久,终于大声道:“专门来找茬的,还要理由吗?”
“哈哈哈……”季坤大笑起来,“怎么,武林败类也想讲道理的吗?”
一阵狂妄的大笑响彻山谷。
傲慢的笑容绽放开来,季坤继续挑衅道:“今天就是来铲除你们这群败类,就算求饶也没用。”
叶卿冷冷一笑,居高临下:“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呸。”季坤吐着口水,想到不久前在此收到的侮辱,想起自己至今毫无知觉的右臂,霎时目露凶光,恨恨道,“歪门邪道,多说无益。”
说着一挥手,后面蠢蠢欲动的人群中立刻传出刀剑出鞘的声音。
“简直枉费口舌。”慕秋怒目而向。
话音未落,身旁暗流涌动。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说了。”
付辉只影闪过,直取其中一人,眨眼间便将那人撂倒在地,转头招呼道:“免不了一战,不如先发制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慕秋看了叶卿一眼,没说什么只做好防御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