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不由得稍稍松了一松说道:“回皇上话,且不说皇上气宇轩昂,非常人能比;皇上身后的王公公可是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之人,能让王公公如此小心翼翼服侍着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皇上听了这话哈哈大笑道:“姑娘果然聪敏,不愧为林太傅的女儿。”云夫人见皇上身份已经被黛玉识破,便也忙忙上前见了礼。
皇上进了主厅,坐在朝南的正位上,让王德安赐座:“夫人和小师妹不必拘束,朕今日便是来看看小师妹的情况,若有必要,便帮小师妹撑撑腰。”说罢接过祝嬷嬷手中的茶,慢慢抿了一口,等着两人开口说话。
“皇上多虑了,黛玉在贾府过的还算是顺心……”黛玉尚未说完话,便被皇上开口打断。
“小师妹不必和我打花腔,你的情况我虽说不是很清楚,又自称‘我’,倒是也能说出个大概。今晨我让祝嬷嬷一并到贾府去接你过来,便是想着让她看看府里众人的态度,回宫也好说与我听。”皇上略微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林太傅也是忠心为国之人,他的女儿如今受了委屈,我如何能不管不问?何况林太傅与我有师徒之宜,如今帮着太傅照拂着是没也是理所应当的。”
黛玉本身便是个心软之人,别人对她三分好,她必然要还给对方十分。原本对皇上让自己与父亲生离尚且有些怨愤,如今听了皇上的一席话,只觉得心内的郁结之气去了不少,便如那一阵春风直吹胸臆。
云夫人心内忖度着皇上只怕有话要与黛玉单独说,便笑着说道:“皇上今儿来到府里,府中下人也不知道,待我下去看看厨房里准备了些什么菜,皇上便用过了晚饭再回宫罢。”说完带着李嬷嬷和疏影、暗香、落霞、秋水四人起身欲往外走,紫鹃橙意两人见了也忙忙跟上。
“夫人且住,朝中事务繁多,晚饭便不在丞相府内用了,只夫人往前面和老丞相说一声,待我和小师妹说会子话便过去寻老相爷。”皇上自然明白云夫人的心思,便就着云夫人的话将云夫人支开。
云夫人出了门,让随着自己出门的祝嬷嬷在正厅门口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小师妹不用担心,林太傅如今虽在北疆,可身边能人异士颇多,没什么危险的地方。如今太傅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师妹,师妹若是在京中有了什么麻烦,我便真真是没脸见太傅了。”皇上感叹道。
“皇上说笑了,父亲身为朝中重臣,本应当为国效力,身上自然有逃不脱的责任;何况父亲与皇上又有师生之谊,帮着皇上也是应当的,皇上不必自责。臣女年纪虽小,也知道自己受皇恩颇多,平日里可不在意,但到了这般危急关头,本就不能为皇上为百姓做些什么,若是还不知好歹,便真真是罪过了。”黛玉感慨,对皇上笑着说道。
“如今朝中政局颇为繁杂,贾府中人暂且动他们不得,师妹在贾府中且忍耐着些,待时机成熟,自然会让师妹离开那儿,只是让师妹平白受了这些委屈,我如今想起来,心头也是愧疚。”皇上对着对着黛玉清凌凌的目光,这些话险些便说不下去,可想起自己的身份,也只能咬咬牙,将政局作了简单的说明,只觉得今日自己这般对待这样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儿家,真是比对待朝中的腥风血雨来得困难得多。
黛玉这般聪慧之人,黛玉见皇上的态度平易近人,如何能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见皇上面色尴尬,便接着说道:“皇上放心罢,臣女尚在扬州之时,父亲便与臣女提过此事。臣女在贾府居住,一来贾府中人无论怎样都算是臣女的亲戚,臣女父亲去世,住到府中自然也是名正言顺;二来,那府里算计颇多,若是臣女住进去,也好让他们放松警惕;三来,父亲自然要为了朝中事务奔走忙乱,无心照顾于我,在那府中虽说受些闲气,可安全自然是无碍,况那府中总有千般不是,老太太和几个姐妹都是真心对我,皇上不必担心。”
皇上见黛玉这般通情理,越发觉得自己对不住她,只觉得那面上似火烧着一般,只安慰了黛玉几句,又将林海托皇上带给黛玉的信件转交给黛玉,便带着王德安和祝嬷嬷二人忙忙告辞而去。
待皇上离开后,云夫人方才回到正厅。两人说了一会子话,待用过了晚饭,云夫人方才让黛玉回屋去歇着。
随说已是早春天气,可天色仍然黑的有些早,待黛玉回到自己的小跨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对于近日皇上的召见,紫鹃橙意两人仍然有些兴奋。
“姑娘有福了,如今有了皇上撑腰,看那府中还有何人敢小看了姑娘。”橙意兴奋地满面笑容,只想着日后黛玉总算是不必受贾家之人的气,只差要蹦起来了。
紫鹃也跟着说道:“是啊,姑娘好歹也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儿,可平日里在府中却是连一个商贾之女都要比姑娘风光些,着实有些让人气不过,如今皇上发了话,府中之人今后便不会再这般忽略姑娘了。”紫鹃也是真心为了黛玉着想。
黛玉苦笑,今日皇上的话中已经说得明明白白,若是自己在贾府中有了什么麻烦,自然皇上不会置之不理,不过就是受些闲气罢了。可如今自己尚小,在那府中能有什么麻烦呢,皇上今日这番话,一来就是看在父亲的面上,二来自己若是配合,父亲自然也能更好地替皇上效命。父亲还是皇上的老师,都要这般算计,那若是旁人呢?怨不得父亲说要自己记住无论之前如何,他始终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父亲的学生。原来这便是皇室中人,享受了至高无上的权利与富贵,也承受了最深刻的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