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人静静在殿内,想着当年父皇禅让大典前一天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心中着心绪不宁。
“岚儿,你生性沉稳,这许多年下来,对于政事的处理也颇为顺手,可你太过重情,这对于一名帝王来说,是致命的。当年太傅林海之事,为父对你本就有试探之意,只可惜你果然放不下。”
叶秦岚刚张开口想要解释,便看见自己父皇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林海是你的太傅,你对他敬重有加,本是好事,可是你却为此乱了分寸。林海乃是肱骨重臣,朕如何会为了那一件小事便真的怪罪于他?”皇上顿了顿接着说道:“你这般的性情,若是遇上了林海这样的人,自然会让他死心塌地,可是若是遇上了义忠亲王那般的人,便是我天圣皇朝的劫难。”
叶秦岚心中越发的烦乱,只觉得自己果然是自己造的孽,未把当年父皇的话记到心中去,只想着当年忠顺王曾救过自己一命,果不其然,这短短十多年的时间,竟然将他们一家纵得起了非分之想。果然应了那句话:斗米养恩,担米养仇。
又想到了自己的太傅林海,心中方才轻松了些。想起林海唯一的女儿黛玉,眼前浮现的便是她前日里作的那些诗词,只是不知这自己从未谋面的小师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皇上正在想着心事,忽的听得乾坤殿外一阵喧哗,不禁心头火起,便唤了王德安进殿来询问。
王德安听得皇上在乾坤殿内呼唤,看着眼前千娇百媚却趾高气扬的刘美人一行人,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娘娘息怒,不是奴才要拦娘娘,实在是皇上有命,后宫嫔妃无论任何人均不得进入乾坤殿。”王德安说完,朝刘美人行了一礼便忙忙转身进入乾坤殿。
刘美人听得皇上在殿内唤王德安口气有些不好,也知道今日犯了皇上的忌讳,心中有些怯了,便瞪了才刚大吵大闹的侍婢一眼,规规矩矩地站着,也不敢出声。
“王德安,怎么回事,殿外何人喧哗?”叶秦岚颇为不耐烦,从龙床上起身。
“回皇上,刘美人说听得皇上议政,怕皇上累坏了身子,便炖了一碗燕窝粥来。”王德安知道今日之事只怕是不能善了,便也不敢如平日里那般随意,老老实实回答。
“嘿嘿,她倒是有本事,朕今儿早上议政,才到了这乾坤殿一个时辰不到,她便将朕的行踪探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果然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王德安见皇上脸色气的白了,心中暗暗叫道今日怕是要糟,见皇上抬脚出了殿门,吓得连忙跟上,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上走到殿门口,便看到刘美人身后带着两名宫女两名太监,手中端着一个青花瓷的盏碗,站在乾坤殿门前,又见她眼若水杏柳如眉,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精心装扮。
皇上不动声色的问道:“爱妃如何在此?”
“嫔妾听闻皇上今儿一直与大臣们议政,耽搁了中餐的时间,怕皇上饿着,便亲手炖了一盏燕窝粥,皇上尝尝?”那刘美人敢在这乾坤殿前喧哗,一来是仗着自己父亲的缘故,二来想着皇上一向对自己和颜悦色,便也没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哦,爱妃有心了,只不知是谁这般关注朕的身子,当真要好好赏她。”叶秦岚心中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是丝毫不露,甚至还面带微笑地问刘美人。
“皇上英明,臣妾身边的嫣红丫头与鸣鸾在入宫之前便是闺中好友,鸣鸾真真一心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皇上真该好好奖赏她。”那刘美人本就是个以色侍人之人,没有半点脑子,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来人,将刘美人移入冷宫,五福宫中一干近身服侍的太监侍婢全部杖毙。”皇上忽的冷下脸说道。
那刘美人尚未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已经被宫中侍卫堵了嘴巴朝冷宫拖去。王德安心内暗暗叹息,皇上早朝完毕之后面色便不大好,且皇上最恨宫中嫔妃探听自己的行踪,更何况那刑部尚书想来便与那忠顺王是一丘之貉,今儿刘美人的行为可是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能饶得了她才怪呢。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宫中众位嫔妃生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便惹恼了皇上,落得和刘美人一样的下场。
皇上并未立即处理鸣鸾,只是唤来宫中侍卫统领卫若兰,让卫若兰暗中查探鸣鸾和自己身边其余人最近的行为,遇上反常,立即拿下,若是反抗,一律就地斩杀。
暂且不说宫中的一片腥风血雨,自元妃省亲之后,贾家众人便猛地闲了下来。贾母每日里便是与一众孙女媳妇说说笑笑,倒也自在。那王夫人自从元妃省亲之后,知道宝黛之事是万万成不了的,便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对黛玉也没有之前那般的仇视,面上还算过的去。
这日,元妃自宫中传出话来,说那省亲别院中胜景难得,若是就此闲置,未免有些可惜,便将省亲别院单独赐名大观园,让宝玉并家中姐妹主任搬入园内居住,方不负了那清雅不俗的风景。
听闻此言,诸位姐妹倒也还罢了,宝玉怕是最为高兴之人。宝玉本不喜读书,每日里只爱和姐们们一处厮混,今儿听得元妃的口谕,想到日后便不必为了应付贾政时时监督教导,便喜得如那出了笼的鸟儿一般,在众姐妹中间窜过去窜过来,看得贾母呵呵地笑,王夫人眉头微皱。
“你们姐妹们年纪小,今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也不好来回,便让大奶奶带着贾兰和你们一并住到院子里去罢,若是有个什么事情来不及回凤丫头,也好有个主事儿的人。”贾母略略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在那园中单独设个小厨房,日后天气越发的热了,平日里便不必再过来了,晨昏定省也免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