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见状,转过头对着宝玉冷笑道:“二哥哥还是快些里了这俗气的地方罢,想来我们也就是一群俗人,如何拿得出那些清雅的东西,莫要让我们这些俗人污了二哥哥的眼。”
宝玉听得惜春的话,张口结舌面红耳赤,只急的直跺脚。宝钗心中暗喜,忙忙上前说道:“宝玉,妹妹不过一时恼了,你莫要在这儿惹她生气,颦儿的性子来得快去的也快,等气消了,再来向她请罪罢。”
宝玉正在手足无措,听得宝钗的话,深以为然,便告辞出来。
“宝兄弟莫恼,近日哥哥倒是淘换得许多好玩意儿,随时不如江南的清雅不俗,倒也精巧,宝兄弟可到我那儿去坐坐?”
“宝姐姐说的可是当真?我也好些时日没去看姨妈了,不如就今日过去罢。”宝玉才听说宝钗那儿有些新奇玩意儿,便急的心内如同猫抓一般,急急地便催着宝钗离开。
宝钗微微一笑,只说到:“宝兄弟仔细脚下,袭人,还不赶快过来扶着二爷。”呵呵,林妹妹,想要和我争宝玉,你还太嫩了些。
主仆几人离开黛玉的碧纱橱朝着远处走去。
屋内几人听得宝玉宝钗在外头的对话,不由得暗暗摇头。
“嘿嘿,好歌知礼懂礼的大家闺秀,真真是太太口中的好榜样!”惜春帮着青韵用帕子擦着黛玉脸上的眼泪,听得宝钗的话,心中不齿。
“四妹妹也莫要这般说,不过是话不投机罢了。”探春听惜春言辞激烈,生怕又勾起黛玉的伤心事,便只得劝慰道。
惜春也知道探春身份尴尬,便也只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却听得迎春说道:“林妹妹也将心放宽些,大家姐妹在一处不过就是说说笑笑,若是投机呢,便多说几句,若是话不投机,撂开也就是了,没得为那些话气伤了身子。”
“二姑娘说的是,姑娘,莫要为那些糊涂话伤了身子,不值当的。”青韵也劝解道。
听得迎春的话,几人都不觉一愣,青韵说话是才回过神来。
黛玉叹道:“我一直奇怪二姐姐的棋艺如此高超,如何会是糊涂之人?原来二姐姐心中最是明白,真真是胸中自有丘壑。”
“二姑娘这话不错。大家谁也不是傻子,打量谁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大家留一分脸面罢了,谁还当真和她计较,岂不是讲了自己的身份,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自找些事来做做,或是几位姑娘们聚在一处吟诗作对,开开心心地呢。”橙意才进屋,便看见自家姑娘脸上有泪痕,悄悄问了紫鹃,知道来龙去脉之后便劝解黛玉,她嘴又快,吧啦吧啦地说出一大堆话来。
几人大笑,探春听了这话喜欢得紧,连声称赞道:“好丫头,真真是长了一副好牙口,林姐姐身边的人真是了不得。侍书,可看见了,日后见到这几个小蹄子都避着些走,若是挨了说,你家姑娘我拙嘴笨腮的,可没法子替你出头。”
侍书忍着笑,一本正经地应下来。直把几人笑得滚最一团,连黛玉也忘了方才的不快,笑骂道:“好你个三丫头,竟连我也打趣起来。看我今儿不掰开你的嘴来看看这长得是怎样一副铁齿铜牙!”说着便站了起来,也不顾紫鹃青韵正在替自己梳妆,便与探春闹作一团。
橙意侍书忙忙将两人劝开,只见两人均是气喘吁吁,云鬓松散,面上笑得通红,尤其是黛玉,加上原先哭了一场,更是显得两边脸颊犹如火烧似的。两人帮着探春黛玉各自整理了衣裳,又打水来净了面方罢。
几人见黛玉经过方才那么一闹,显得有些倦了,便一起告辞出来。
待几人出了碧纱橱的门,却看见那罩着拔步床的天青色绣百鸟的帐子一动,一只小狐狸探出头来,滴溜溜地转着大眼睛,蹭蹭蹭窜到黛玉身上,却不是月华又是哪个?
“好你个小东西,才刚找你找不到,胆子越发的大了,竟然敢躲到姑娘的床上,瞧我不揭了你的皮!”橙意拎起月华骂道。
哪里知道这小狐狸根本不理会橙意,只轻蔑地看了橙意一眼,用那小爪子不轻不重地挠了她一把,转身便窜到紫鹃肩上蹲着,两眼瞪着天花板,一幅目中无人的样子。
橙意见到它的小模样,不由得也有些好笑,说来也怪,这月华除了黛玉和紫鹃,再不让其他人碰一下。
“姑娘,为什么不让几位姑娘知道月华呢?”橙意是个心中藏不住话的,知道黛玉与贾家几位姑娘关系不比寻常,因此有此一问。
“今儿我才到家,只因我送了东西,几位姑娘不过过来走个过场罢了。她们养在深闺,如何见过月华这般通灵的小东西,若是见了,必然想着好好看看,可是又唯恐打扰了我休息,定然要在心中挂念着,倒不如等过了这几日请了她们过来一并看个够。”
青韵橙意想了想,两人均笑道:“果然是这个道理。”
这日夜间,黛玉躺在床上,看着暖阁里那一盏孤灯,听着外间紫鹃等人轻悠却平稳的呼吸声,脑中又回忆起了当日里慕容铮离开扬州时的情景。
那日,父亲令自己送着云逸及慕容铮两人到扬州渡口,只见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在河面上,映得本来便萧瑟的冬日显得越发的冷到人的骨子里去,岸边已经不再青绿飘摇的杨柳却依旧使人感觉离别依依情不减。
“侄女儿便送到这儿罢,我二人也要上船了,来日等你上了京城,尚且还有见面之日,。日后若是在贾家待得烦了或是有人欺负了你,只管到又相府来找我,或是送信到左相府中去,定然有人替你出头。”说罢便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