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夜,是如此寂静,头顶上远远传来淙淙的泉水声,旷远天际间繁星点点,群星闪烁,高洁的宝瓶座四周清辉如水,有谁能相信就在一分钟之后便会有一场璀璨夺目却光痕匆匆的流星雨如约而至呢?
在送走一颗颗多情的流星划过天际,就连留下的一丝丝光痕也在瞬间被夜色吞噬而消失无踪,浩瀚的夜空里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很快又恢复至方才那般地清美与沉静。
安昕昕依旧高昂着头颅,呆呆望着天空,看着黑色的夜幕再次代替了如梦如幻的星辉洒落一地,留下清落落的宝瓶座是这般孤单寂寞,就像曾经的每年的这一天她的内心也总感受到不安的委屈与难以抵抗的脆弱。
“我数了数,大约我们看见有二十二颗流星划落,这还不能满足你么?”顾彦风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足够了,竟有些不舍,心里反而更加难受。”安昕昕低头拭去眼角隐隐的泪水,复又抬头看着遥远的宝瓶座。
“这就是宝瓶座么,看起来挺有个性,就是冷清了些。”
嗯?安昕昕猛然转过身看着顾彦风,她想确定方才说话的这个人真是的那个不懂爱不浪漫不专情不友善的冷血冷情冷面工作狂顾彦风顾奇人么?
“咳,我随便乱讲,不必当真。”顾彦风讪讪一笑,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脚,对一直愣愣盯着自己的安昕昕说道,“好像流星雨已经结束了,你还想再待一会?”
安昕昕缓慢地摇摇头,最后望了眼张扬寂静的宝瓶星座,似自言自语般道:“它的个性无人能懂,也注定了永恒的寂寞,也许太过喧闹反而便不是它了,我们走吧。”
“好!”
“送你上楼回房睡觉吧。”
“我觉得肯定睡不着的。”
“为什么?”
“肚子饿了,想吃东西。”看完难得一见的宝瓶座流星雨,安昕昕起先的兴奋劲头已逐渐淡去,却是被失落与伤感代替又和着些小小的激动,因而她必须进些有饱腹感的美食平抚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才能得以安然入睡。
“这才凌晨两点多,给你再去热一杯牛奶吧。”顾彦风说完,大步走向厨房,留下在大厅的安昕昕独坐于轮椅上暗自不爽。
笨死了,刚观看流星雨的时候还觉着你挺有悟性呢,真是,都说肚子饿了,喝牛奶做什么,凭它就能解饿还是怎的?安昕昕双手撑起轮子心道,我又不必靠你,自己去厨房找点填饱肚子的东西还不容易?
安昕昕不用惯轮椅,歪歪扭扭地撑到厨房门栏处,顾彦风已热完牛奶,并将牛奶杯拿到手上递到安昕昕面前,用一贯毫无起伏的语气道:“喝吧。”
安昕昕唯有在吃食不被满足时,才会露出她特有的猫性,论是谁她都不给面子,此时眼前这瓶牛奶和这个男人已将她惹得十分不快,好在顾彦风不是多话之人,安昕昕没再被他进一步惹得炸毛。
美眸掠过站在面前的顾彦风如同透明,更是看也未看一眼那杯正冒着热气的香味缭人的鲜牛奶,抬脸侧目于厨房各处来回搜索着,直至在斜对角的一个半透明橱柜里看到一包尚未被拆封的意面。
转身顺着安昕昕的目光,顾彦风已是了然,径直走向橱柜,一边取下意面利索地开了封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吃什么口味?”
呼……安昕昕那个抓狂啊,好不容易找到一样她能应付的食物,却又被他自作聪明地捷足先登了,刚才怎么不知道要给我煮意面,就知道让我喝淡而无味的牛奶,现在我都打算自己煮来吃,你又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只有蕃茄牛肉酱了,可以吧?”顾彦风把开冰柜找了会,很是不解风情地多嘴道,“反正你不挑。”
“谁说我不挑,我从来不吃那蕃茄酱口味的,要酸不酸要甜不甜的!”安昕昕潇洒地转身将桌上那杯牛奶一饮而尽,“睡觉去!”
“哦,好。”终于可以睡觉了,顾彦风感激涕伶地望了眼桌上尚流有残余的牛奶杯。
好你个头,安昕昕顺从地勾住顾彦风的脖子,任他将自己抱至卧室的床上,缩进被窝就呼呼入睡,小小发泄之后总能睡得特别香甜。
倒是顾彦风,虽然困得不行,自从前天晚上去酒吧开始,便再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了,昨天上午缩在床尾凳上全身骨胳像散架一般,下午回到施皮兹小镇,原本还想趁机补个回笼觉,不料局里又有个报告要赶,一直忙至深夜。
偏偏自己又一时兴起带安昕昕爬了一个小时的山去看流星雨,这样前后三个小时搞下来他已几乎快不能思考了。
可是他还是花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想要分析安昕昕回来之后的内心和奇怪表现,叹息着女人果然是难以理解的生物,既然霍金都这么说了,自己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不过,原本以为他们这么什么帝都四小猫里边,除了于坤泰和古谦一个神智奇异一个性别不明以外,其他两个人还算正常,现在看来唯有自己的未婚妻舒静予可以稍稍令他安心,她的温柔娴静可以令他俩在以后的日子里做到和平相处、相敬如宾,不需自己额外地花费心神。
今天还是忘了给她打个电话,明天还是重新设个闹钟提醒吧,免得回国后徒增烦扰。
两人这一觉睡至午饭后,顾彦风已不敢再提吃意面的事,只做了盘金枪鱼蔬菜沙拉,叫了份披萨饼便凑合着吃了。
其实安昕昕有一个大优点,这也是与她猫性最不符合的一点,便是不容易记仇记怨,大部分不开心的事转身转眼转天就忘,这或许与她从长生长的环境离不开关系,当然也源于她水瓶座特有的阿Q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