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愣愣地点头,将怀里的帕子拿出交给凌泪,随即迅速窜到外面,“我打,野味。”
凌泪笑得更欢了。这师兄年纪比她大,身材比她魁梧,在面对师傅时一身凛然,状似冷漠。然,在她面前,总会失措,像个孩子。
摇摇头,叮嘱法拉利看好屋里的人,自己拿着剪刀到后山挖野菜去。
隔天,凌泪早早起来查看男子的复原情况,伤口已经有点愈合了。
替他换好药后,藤野端着清粥过来,看到凌泪时微诧,“你,醒了?”
凌泪微笑着点头,站起身去柜子里拿来一根竹管,竹管呈漏斗状,是藤野做起来为了帮男子进食用的。
这一天一夜,男子陷于昏迷中,偶尔会痛苦地翻转呻吟,但却没有苏醒的迹象。
凌泪将竹管递给藤野,藤野不经意间碰到了凌泪的手,那细腻滑润的触感,使他心悸地颤了一下。
连忙缩回手,却因动作太大,热汤的清粥晃荡了出来,瞬间,手上红了大片。
凌泪快速拿掉他手上的碗,将他拉到水缸旁,一边轻呼一边猛用水淋。
面具下的脸早红透了半边天,双瞳温柔地看着一个劲为自己忙活的凌泪,心,在此刻似乎被什么东西装的满满的。
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在两人都未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那只手已轻柔地抚上她的面。倏地,凌泪的脸也红了起来,幸而有张面皮挡着。
凌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掉抓在手里轻呼的手而弹跳开身子,假咳了数声,“师兄,以后当心点,别再伤了。”
见凌泪已快速闪身回屋,藤野眼中现出一览无余的落寞。
他记得,一直都记得,7岁时的她就叫他别爱上她,他也不想啊,可是,就那么毫无预警的,他的心只为她敞开了大门。
敛下心伤,举步回屋。
“烫,我来。”藤野出言阻止并接过清粥,这次,两人都很小心地避免碰触到对方。
拿着碗,用调羹上下翻搅了几遍,本来因为放了一段时间已经不烫的清粥又凉了些,一手将插在男子嘴里的竹管固定住,一手往上端漏斗中加上清粥,不消片刻,清粥皆已下肚。
藤野将空了的碗放到一边,见凌泪面带愁思,便出言道,“泪,最后,一天。”
“嗯,是呢,又是一个月的最后一天了。”凌泪望着门外,言语间是满满的惆怅。
“去吧。我,照顾。”慢吞吞吐出来的几个字透着无比的坚定。
“师兄,你说我到底做的对不对?”最后一次了,她却迷茫了。
“我,支持。永远。”铿锵而有力,无论对错,只要她做的,他无条件支持。
“谢谢师兄。”终于,她回过头给他一个笑,而后,飞身而去。
泪,不要,压抑,自己!
深深地,低低地,似在对她说,却早已不见了她带着清香的身影。
马蹄重重地击打着地面,扬起一层又一层的尘土,乱,如麻,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希望这条路长点,再长点,却是转眼间便到了。
翻身,下马,还是一如的潇洒,可真是那么洒脱吗?
几间房舍有的已经坍塌,不是因为年岁太久,而是人为破坏。
院落中,都是竹木的碎屑。再望去,花,枯萎了,草,枯黄了。
心里的压抑更甚,没了以前报复的宽心,反而变得空虚苦涩。
这里,原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枕流”,跟幽谷一样四季翠绿芬芳,只因,两处的主人都是懂得享受与协理的高人。
可是,如今“枕流”已是这般不堪。
走近主屋一分心里便沉重一分,梁木上,又沾了层灰尘。
伸手,推开唯一完好的门,“咻”地一声,有什么利器破空而出,凌泪不闪躲,左臂上迅速冒出汩汩的黑血,瞬间焦黑了她站着的一方土地。
一人蹒跚踉跄着走出臭气冲天的里屋,蓬头垢面如若怪物。
“哈……哈哈哈……”布满血丝的眼闪过嗜血的光芒,大笑完后,斜着乱发蓬松的头,纠结着发下已看不清原貌的眉口齿不清地嘀咕,“百毒……不清?百毒……不侵?”
凌泪伤感的亮眸瞬间冷了下来,不移不动,直直地盯着面前不顾一切奔向她的身影。
如野兽般,张大嘴巴,露出尖尖的虎牙,身上的破布条在他的飞驰中化为碎片。
迎面,是药与毒的混杂味道。
失了理智的野兽在将要咬上凌泪手臂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眸间的嗜血瞬间褪去,布满血丝的眼不解地瞅着凌泪脚下漆黑的地,再慢慢上移到依然流着黑血的手臂上,最后眼睛停留在凌泪的脸上斜睇着她。
乌黑的脸忽然绽开笑容,嘿嘿傻笑着抬起手,抚上凌泪已撕去面皮的脸。
五爪虽然不重,却依然在凌泪红润白皙的脸上留下五个灰黑的印子。
“嘿嘿……嘿嘿……我认得你……你是常常来的那个人……嘿嘿……”
像小孩子一样拍着手,蹦跳着大呼,似乎很开心凌泪的到来。
凌泪僵硬的脸柔软了线条,额前的火凤亮起光芒,她隐着额前的刺痛和左臂的剧痛抬起右手,轻柔地抚上男子的脸颊。
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动作,享受地闭起眼睛发出“呜呜”声,像小猫般松懈了警备的身子。
“带你去泡澡,可好?”轻柔的言语迷惑着男子的神智,只见他乖巧地在她掌心蹭了蹭,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