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一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镜尘夜对夜姬并不是火热,他们一般都是温温的笑着,说这话,时而亲昵时而又疏远,但是,那样平淡却温馨的感觉却也总让她醋意不断。当然,因为对夜姬完全的尊重,她从未有表现出来过。
镜尘夜没有察觉她的不快,他的心思已经飘的好远好远,视线迷蒙的落到窗外。
“还有一个……”
他的眼神愈发迷蒙,一丝淡淡的、静静的笑意浮上嘴角,他的眼光犹如天边的浮云飘忽不定。
一阵风吹来,他的发丝被扬起,一张脸愈加柔和细腻。
尤其是那眼神,温柔的如同在回想某个心爱的女子……
他的眼角渐渐有稀松而幸福的笑,“他叫凤轻歌。是我最好的朋友,日后我与你引见。”
哪怕未央是初次听见镜尘夜提起这个名字,单凭镜尘夜那含笑的眸子,就可以想象那个人在镜尘夜心里有着如何举足轻重的位置。朋友。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字眼。
她没有朋友。她从小在皇宫,虽然性格也不坏,但宫女对她永远只是半分害怕半分尊敬——曾经有一个宫女不小心惹她不快,她当时大发雷霆,却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第二日那个宫女就被父皇处死,她赶过去救时已经断了气。
这件事给她造成很大的影响,有时候宠爱一个人,是会无形的给她带去伤害的。
她不可能因为这个宫女从此与父皇绝交。
所以从此她不再与人亲近,也不再与人争吵,她是皇宫里最得宠的公主,人人羡慕她,可是她从不曾有过任何一个朋友。
也许皇甫恭彦算的上是一个相依相伴的朋友……
脑中浮现起这个名字,神色阴霾了一下,掐指算来,她已经两月有余未曾与他相见。
嗯,两个月,算不上长。
足够遗忘一个人了。
“又在想什么?”
“没,我只是想凤轻歌是怎样的一个人……”
镜尘夜笑得眼睛眯作一条缝,“他生的比女孩子还漂亮,秀气又温和,说话像流水一般涓涓动听,他的头发比你的要长,长到了脚踝,披散下来的时候像足了一个女人,十分的讨人喜欢。小时候我老喜欢缠着他玩儿,他比女孩子还羞涩。”
“小夜。”她瞥他一眼,话语里有了怪怪的酸味,“你有断袖之癖?”
镜尘夜失声大笑,一把搂过她拥在胸前,低下头吻她甜美的嘴唇,直吻的她喘不过气来才放开,面上笑意浓浓,“未央,我发现你越来越喜欢莫名其妙的吃醋了,酸味重得整个万花楼都满是醋香。这是不是证明我已经成功的将你俘虏?连个男人你也要在意?”
她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他一说,似乎她的猜测确实是无稽之谈,当即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他不可能在这方面有问题的,从他对女人的态度来看。呃,她真是疯了,他提起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警觉,猛然惊觉,她对他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了。
“好啦,不脸红了,以后待你认识轻歌,你也会喜欢上他——他真的很好。”
她撇撇嘴,这个家伙,怎么她喜欢上别人他还会很高兴似的?
“夜,宛天香找你和未央。”
她?
未央撇过脸去看镜尘夜,镜尘夜悠然自若的笑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她心一跳,不知怎地,望着他自若的笑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低声,“宣布对外广招花魁,也有想要万花楼内部的人更加积极的面对此事罢?”
“压力就是动力。”镜尘夜牵着她的手回过身去,径直往外走,“这就叫做,以守为攻。”
尽管早该料想到宛天香会来与她说花魁大赛之事,但宛天香说话态度的完全转变还是让未央吃了一惊。她素来是冰冷冰冷的,今日却摆出了一个相当平和的姿态,仿佛与未央推心置腹的说着心事。
“我很需要这个位置,我也觉得我能够胜任这个位置。一直以来我在万花楼的收入都是冠居首位,我的客人虽然不多,但却都是云荒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对整个万花楼的名声都很有好处……”
镜尘夜软软躺在靠椅上,身下是软绵绵的虎纹兽皮,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视线落到窗外,随着天空的飞鸟转动,似乎对宛天香的诉说没有丝毫兴趣。
未央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冷落宛天香,宛天香自然也是察觉他的冷淡,眸子里有一丝委屈,但是顾念着镜尘夜这个惹不起的人物,却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说完话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待镜尘夜轻哦一声表示知道了后甩袖便离去了。
未央端着一杯碧螺春送到他唇边,他微启双唇,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饮了一口。
“我发现我也是可以轻易杀你的人之一。”她忽地笑了起来,眼眸明晃晃的闪耀着,“你就不怕茶里有毒?”
他轻笑,“你不会,你眼里没有杀气。”
“那可不一定。”她挑眉,下巴一扬,眼珠子通亮,“就像你说的,对任何人都要保持一样平和的微笑,你又怎么能知道我的杀气是不是隐藏起来了?说不定我就是最坏最狠毒的那一个。”
这认真的神情真是可爱。他忍住发笑的欲望,一本正经,“永远不可能,因为镜尘夜永远是最坏最狠毒的那一个,你再怎么坏、狠毒也只能屈居第二。”
她大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